案1:
陽盛則熱案(流行性乙型腦炎)
(選自中國中醫研究院主編,現代著名老中醫名著重刊叢書第一輯《蒲輔周醫案》,人民衛生出版社,2009年5月第1版第14次印刷,66頁)
王某,男,9歲,1956年8月23日住某醫院,診斷為流行性乙型腦炎。
病程及治療:8月19日發病,高熱、頭痛、嗜睡,次日發現神識不清,23日入院,已見昏迷,體溫39.6℃,無汗,目赤,無大便,小便黃,脈象浮洪有力,舌苔黃膩。确為暑濕并重之證,拟用辛涼重劑,處方:
銀花三錢,連翹三錢,生石膏二兩,知母二錢,淡竹葉三錢,甘草二錢,粳米三錢,淡豆豉一兩,蔥白五寸,鮮蘆根一兩。
次日,體溫38℃,目赤已退,仍昏睡,未出汗,小便黃,大便仍未行,口不渴,舌苔黃膩,脈仍浮數有力,是暑濕之邪尚伏而未去,宜清暑利濕。處方:
茯苓皮三錢,杏仁二錢,香薷二錢,鮮藿香三錢,郁金一錢,生石膏一兩,滑石五錢,連翹三錢,黃芩二錢,白通草一錢五分,茵陳三錢,神曲三錢,淡竹葉三錢。
服藥之後,汗出熱解,體溫降為36.8℃,神識清楚,脈亦緩和,予以清熱和胃之劑。處方:
茯苓皮三錢,苡仁四錢,蒺藜三錢,鈎藤(後入)三錢,連翹三錢,桑枝五錢,生稻芽四錢,鮮荷葉一兩。
服後食欲恢複,餘症皆愈,次日出院。
按:本例暑濕彌漫三焦,營衛閉塞,汗腺不通,熱不得解,故先予辛涼解表,新加白虎(見清代俞根初《通俗傷寒論》:蘇薄荷5分,生石膏8錢,鮮荷葉1角,陳倉米3錢,白知母4錢,益元散3錢,鮮竹葉30片,嫩桑枝2尺。主治:邪熱傳入陽明氣分,見熱汗煩渴,皮膚隐隐見疹,溺短赤熱,甚則咳血昏狂。)中複以蔥、豉,防其内犯。而熱去濕伏仍宜宣透,乃更以二香與正氣散加減。
案2:
陽盛則熱案(暑熱)
(選自清代張千裡著《張夢廬先生醫案》,中國中醫藥出版社,2015年12月第1版第1次印刷,82頁)
嘉興鮑氏,先左臀發疽,未曾收斂,後感暑熱,先單熱,複作間日瘧狀,迄今旬有三日。熱時昏悶頭脹,脘痞煩冤,舌光淡燥,前闆齒燥,便結七日不更衣。此暑熱内燔,肺胃津氣已将告匮,而蘊伏之邪,雖曾發㾦,仍未清化,有内閉外脫之虞。脈得小弦數。當急急挽回。
洋參,橘戲,赤苓,知母,石膏,杏仁,川貝,通草,白粳米,滑石,竹葉,蘆根。
按:感受暑熱而熱盛津傷,方以《傷寒論》白虎加人參湯化裁。
案3:
陰陽互根驗案(難治性心力衰竭案)
(選自《周次清學術經驗輯要》,山東科學技術出版社,2001年7月第1版第1次印刷,162頁)
李某,男,62歲。1978年10月6日第四次入院。
患者心悸、喘咳、水腫十餘年,加重半月。10年前已罹有風濕性心髒病,平素每遇感冒或勞累則病情複發,屢經西藥治療能夠得到控制。近2年來病情加重,發作頻繁。半月來患者心悸、喘咳、水腫明顯加重,經用鎮靜、強心、利尿等西藥治療,不但不見效,而且逐漸加重,遂來我院治療。現心悸不甯,喘促不得卧,倦怠無力,畏寒肢冷,食欲不振,頭暈惡心,尿少色黃,口幹,腹脹不敢飲,大便不暢,2-3日1次。
體溫36.4℃,脈搏132次/分,血壓100/90mmHg。意識清楚,痛苦面容,頸靜脈怒張,面色蒼灰,口唇青紫,肝大劍突下5厘米,質較硬,下肢水腫,按之沒指。腹水。心尖區雙期雜音,舒張期奔馬律,肺底聞及濕羅音。X線示左房大、雙室大、肺瘀血。心電圖示左室大及勞損。舌質暗苔白滑,脈細數無力。
四診合參,證屬腎陽虛衰,水氣淩心犯肺,采用溫陽利水、瀉肺平喘的治法,方用真武湯合五苓散、葶苈大棗瀉肺湯。
熟附子9g,白術15g,茯苓30g,白芍9g,豬苓12g,澤瀉15g,桂枝9g,葶苈子12g,生姜三片,大棗5枚。
水煎服,日1劑。
二診:10月9日。上方服3劑,不效,全身出現水腫,症狀有所加重。考慮陽氣虛衰嚴重,前方合防己茯苓湯、參附湯,加強益氣溫陽化水的作用(即前方加加防已12g,黃芪15g,人參9g,甘草3g,熟附子增至12g)。水煎服,3劑,每日3次,兩天服完。
三診:10月11日。症狀不見消減,尿量反而減少。急則治标,重點利水以通陽,前方去白芍、甘草,豬苓改15g,澤瀉改30g,加冬瓜皮、車前子、赤小豆各30g,三劑,煎服法同前。
四診:10月13日,諸症有增無減。根據“心痹者,脈不通”“血瘀水停”的道理,結合唇青舌紫,面色灰暗,頸靜脈怒張,肝大癥積等血瘀的表現,方用桃花化濁湯加減。
桃仁、紅花各9g,赤芍、當歸尾各12g,澤蘭、澤瀉、車前子、赤小豆、冬瓜皮各30g,丹參18g。
煎服1劑,觀察療效。
服藥後症無增減,繼服1劑後,患者感覺腹脹加重,煩躁不安。看來扶陽化水、活血化瘀均無濟于事。思考再三,決定試用陰陽雙補、化生腎氣的方法,以濟生腎氣丸作湯劑服用。
熟地黃18g,山藥30g,丹皮9g,澤瀉15g,茯苓30g,山茱萸12g,炮附子9g,牛膝12g,肉桂6g,車前子30g。
1劑,水煎500ml,分2次服。
患者于15日晚8時許,服藥250毫升,40分鐘後,小便通利,尿量明顯增多,一次約300毫升,10月16日水腫明顯消減,諸症皆有減輕。原方繼服6劑,水腫基本消除,腎氣虛衰得到恢複,症狀明顯改善,心率85次/分,血壓117/78mmHg,心衰得到控制。10月24日前方澤瀉、車前子各改為15g,囑服10-20劑,以補益腎氣,鞏固療效。
按:該案從患者的臨床表現來看,證屬“腎陽虛衰,水濕内盛,水氣淩心犯肺”似無疑義,但用溫陽利水,降逆平喘的方法卻無效;複診加參、芪扶正化水,仍不見效;又根據濕盛陽微、通陽不在溫而在利小便的道理,重點使用分消宣化、通利小便的藥物,繼而采用活血化瘀的方法,結果均告失敗。……《景嶽全書·傳忠錄》雲:“陰陽原同一氣,火為水之主,水即火之源,水火原不相離也。”石壽堂《醫原》也說:“陽不自立,必得陰而後立,故陽以陰為基,陰不能自見,必得陽而後見,故陰以陽為統。”其原因就在于病變日久,陽虛損陰,陰虛損陽,陰陽雙方無力相互資生,結果陰陽雙虧,最終導緻腎氣衰竭。真武湯雖能“益火之源以消陰翳”,而濟生腎氣丸“從陰補陽,陽得陰助,生化無窮”的作用是真武湯所不及的。
案4:
陰陽互根驗案(陽虛頭痛案)
(選自祝谌予,翟濟生,施如瑜,施如雪整理《施今墨臨床經驗集》,人民衛生出版社,2005年10月第1版,2019年8月第1版第16次印刷,302頁)
楊某,女,54歲,病曆号55、3、170。
生育九胎,曾患肺結核,身體瘦弱,易受外感。平時多汗,心慌,四肢冷感。一周前來京途中又受感冒,經服中藥發汗過多,身如水洗,自覺口鼻發涼,四肢寒冷。近日又感朝冷暮熱,時時汗出,頭痛如裂,大便溏稀。舌苔白,六脈緊。
辨證立法 :平素體弱多汗,肢冷。已見陽虛之象,近期感寒,服發汗藥後,大汗淋漓,陽虛更甚,遂緻頭痛如裂,急拟理中扶陽為治。
處方:川附片15克,淡幹姜6克,黨參20克,茯苓10克,茯神10克,白術10克,當歸6克,桑螵蛸10克,炙甘草10克,大紅棗5枚,煨生姜2片。
二診:連服五劑,除大便仍溏之外,諸症悉退。
處方:每日早服附子理中丸1丸,晚服參茸衛生丸1丸。連服十日。
按:體質素弱,多汗肢冷易受外感,顯示陽虛之證,雖感風寒,不宜發汗,今已誤治,急應理中回陽,以免虛脫。
按:施師以參苓四逆湯加當歸、桑螵蛸(用之何意未解?)治之。此方加當歸用意頗深,查當歸性溫散,《本經》載治溫瘧寒熱,患者發汗過多,陽氣已虛,陰液也傷,而病邪未除,有朝寒暮熱之象,若隻固其陽不及陰,不但陽氣難複,勢将更傷其陰也,參苓四逆加當歸則有畫龍點睛之妙。
案5:
陰陽格拒(戴陽案)
(選自丁甘仁著,《丁甘仁醫案》,人民衛生出版社2007年7月第1版,2019年5月第8次印刷,4頁)
封左,診脈浮緊而弦,舌苔幹白而膩,身熱不揚,微有惡寒,咳嗽氣逆,十四晝夜不能平卧,咽痛淡紅不腫,兩顴赤色。據述病起于奪精之後,寒邪由皮毛而入于肺乘虛直入少陽之經,逼其水中之火飛越于上,書曰:戴陽重症也。閱前方,始而疏解,前胡、薄荷、牛蒡、杏、貝之品,繼斷滋養,沙參、石斛、毛燕、川貝,不啻隔靴搔癢,揚湯止沸。夫用藥如用兵,匪勢兇猛,非勇悍之将,安能應敵也。拙拟小青龍合二加龍骨湯,一以溫解寒邪,一以收攝浮陽,未識能挽回否?尚希明哲指教。
蜜炙麻黃五分,川桂枝八分,大白芍三錢,生甘草八分,熟附片一錢五分,牡蛎煅四錢,花龍骨四錢,五味子一錢,幹姜三分,光杏仁三錢,仙半夏三錢,水炙桑皮二錢,遠志八分。
服二劑後,氣喘漸平,去麻黃,又服兩劑,顴紅退,即更方,改用平淡之劑調理,如杏、貝、甘、桔、茯神、桑皮、苡仁、冬瓜子、北秫米等,接服五六劑而痊。
按:二加龍骨湯見于《金匮要略·血痹虛勞病脈證并治第六》桂枝加龍骨牡蛎湯方後。《小品》雲:虛弱浮熱汗出者,除桂加白薇附子各三分,故曰二加龍骨湯。組成:龍骨,甘草(炙),牡蛎(熬),白薇,附子(炮),芍藥,大棗(擘),生姜。
主治:清散上焦,溫補下焦。主治虛勞發熱自汗,遺精夢交,吐血咳血;虛勞不足,男子失精,女子夢交,吐血,下利清谷,浮熱汗出,夜不成寐;腎陽虛,肺陰虛,上熱下寒之咳血。
《血證論》:此方用甘、棗,從中宮以運上下;姜、薇清散,使上焦之火不郁;附、芍、龍、牡溫斂,使下焦之火歸根。合觀其方,以溫為正治,以清為反佐,真寒假熱,虛陽上浮,為對證。
案6:
以情勝情案4則:
怒勝思案:一富家婦人,傷思慮過甚,二年不寐,無藥可療。其夫求戴人治之,戴人曰:兩手脈俱緩,此脾受之也,脾主思故也。乃與其夫以怒而激之,多取其材,飲酒數日,不處一法而去。其人大怒汗出,是夜困眠,如此者八、九日不寤,自是而食進,脈得其平。
(選自張子和《儒門事親·卷七·不寐》,人民衛生出版社,2005年第1版,209頁)
驚者平之案:衛德新之妻,旅中宿于樓上,夜值盜劫人燒舍,驚堕床下,自後每聞有響,則驚倒不知人。家人輩蹑足而行,莫敢冒觸有聲,歲餘不痊。諸醫作心病治之,人參、珍珠及定志丸皆無效。戴人見而斷之曰:驚者為陽,從外入也,恐者為陰,從内出。驚者為自不知故也,恐者自知也。足少陽膽經屬肝木。膽者,敢也。驚怕則膽傷矣。乃命二侍女執其手,按高椅之上,當面前下置一小兒,戴人曰:娘子當視此。一木猛擊之,其婦大驚,戴人曰:我以木擊幾,何以驚乎?伺少定擊之,驚也緩。又斯須連擊三、五次;又以杖擊門;又暗遣人畫背後之窗,徐徐驚定而笑曰:是何治法?戴人曰:《内經》雲驚者平之。平者,常也。平常見之,必無驚。是夜使人擊其門窗,自夕達曙。夫驚者,神上越也。從下擊兒,使之下視,所以收神也。一、二日,雖聞雷亦不驚。德新素不喜戴人,至是終身厭服,如有人言戴人不知醫者,執戈逐之。
(選自張子和《儒門事親·卷七·驚》,人民衛生出版社,2005年第1版,209頁)
怒克思案:一女許嫁後,夫經商二年不歸,因不食,困卧如癡,無他病,多向裡床睡。朱(丹溪)診之,肝脈弦出寸口。曰:此思想氣結也。藥難獨治,得喜可解。不然,令其怒。脾主思,過思則脾氣結而不食,怒屬肝木,木能克土,怒則氣升發而沖開脾氣矣。令激之,大怒而哭,至三時許,令慰解之,與藥一服,即索粥食矣。朱曰:思氣雖解,必得喜,則庶不再結。乃詐以夫有書,旦夕且歸。後三月,夫果歸而愈。
按:此案因思而病不食,以怒激之,得以暫解。而終以喜而愈。情志緻,固有其因,以情勝情,也有五行生克之規律可循,但不可生搬。與張子和驗案相較,如同一理。
懼勝喜案:莊先生治喜樂之極而病者。莊切其脈,為之失聲,佯曰:吾取藥去。數日更不來,病者悲泣,辭其親友,曰:吾不久矣。莊知其将愈,慰之。诘其故,莊引《素問》曰懼勝喜,可謂得元關者。
按:《素問·陰陽應象大論》“喜傷心,恐勝喜”。
(選自明代江瓘《名醫類案·卷六·諸氣》,人民衛生出版社,2019年12月第1版第13次印刷,254頁)
案7:
火性炎上案
(選自明代江瓘《名醫類案·卷七·目》,人民衛生出版社,2019年12月第1版第13次印刷,286頁)
一婦人眼中忽有血如射而出,或緣鼻下,但血出多時即經不行。乃陰虛相火之病。遂用歸身尾、生地黃、酒芍,加柴胡、黃柏、知母、條芩、側柏葉、木通、紅花、桃仁,水煎,食前服,數劑而愈。
按:五行學說認為,宇宙間的事物都由木、火、土、金、水一類物質構成。中醫學運用五行生克制化理論闡述髒腑之間生理上的相互聯系和病理上的相互影響,并指導疾病的診斷和治療。
此症由三陰火盛迫血上溢,俗名倒經,有從咽喉湧了,有從牙龈洩出者。
案8:
火乘肺金案
(選自明代江瓘《名醫類案·卷三·咳嗽》,人民衛生出版社,2019年12月第1版第13次印刷,121頁)
一男子夏月咳嗽吐痰,用胃火藥,不應。薛以為火乘肺金,用麥門冬湯而愈。後因勞役複嗽,用補中益氣加桔梗、山栀、片芩、麥冬、五味而愈。但口幹體倦,小便赤澀,日用生脈散而愈。
案9:
肝旺乘脾案
(選自明代江瓘《名醫類案·卷四·噎膈》,人民衛生出版社,2019年12月第1版第13次印刷,171頁)
一人瘦長而色青,性剛急,年三十餘,病反胃,每食入良久複出,又嚼又咽,但不吐耳。或作所治而用丁香、藿香,或作痰治而用半夏、南星,或作寒治而用姜、附,俱罔效。汪脈之,皆緩弱稍弦。曰:非氣非痰,亦非寒也,乃有淩脾之病。經雲:能合脈色,可以萬全。君面青性急,肝木盛也;脈緩而弱,脾土虛也。遂用四君子湯加陳皮、神曲,少佐姜炒黃連以洩氣逆,月餘愈。
按:錄此案,是為典型的肝旺乘脾,其脈、色與素禀剛急,以及治療健脾、疏肝而愈。
案10:
肝乘肺(逆候)案
(選自選自明代江瓘《名醫類案·卷三·咳嗽》,人民衛生出版社,2019年12月第1版第13次印刷,114頁)
錢仲陽治一人,病咳,面色青而光,氣哽哽。乙曰:肝乘肺,此逆候也。若秋得之可治,今春不可治。其人祈哀,強與藥。明日吾藥再瀉肝而少卻,三補肺而益虛,又加唇白,法當三日死,今尚能粥,當過期。至五日而絕。
按:《素問·髒氣法時論》:“五行者,金木水火土也,更貴更戝,以知死生,以決成敗,而定五髒之所了,間甚之時,死生之期也。……夫邪之客于身也,以勝相加,至其所生而愈(謂至己所生也),至其所不勝而甚(謂至克己之氣也),至于所生而持(謂至生己之氣也),自得其位而起(此即以上所說“若秋得之可治”之意)。必先定五髒之脈,乃可言間甚之時,死生之期也”。
又《素問·玉機真髒論》:凡治病,察其形氣色澤,脈之盛衰,病之新故,乃治之無後其時。形氣相得,謂之可治;色澤以浮,謂之易已;脈從四時,謂之可治;脈弱以滑,是有胃氣,命曰易治,取之以時。形氣相失,謂之難治;色夭不澤,謂之難已;脈實以堅,謂之益甚;脈逆四時,為不可治。
該案可作察病逆順之參考,不必拘泥。
案11:
脾虛肝邪(火)所乘,面色黃中見青兼赤案2則
(選自明代江瓘《名醫類案·卷六·中氣虧損心腹作痛》,人民衛生出版社,2019年12月第1版第13次印刷,241頁)
薛己治唐儀部,胸内作痛月餘,腹亦痛,左關弦長,右關弦緊,此脾虛肝邪所乘。以補中益氣湯加半夏、木香,二劑而愈,又用六君子湯二劑而安。此面色黃中見青。
按:此案為肝旺乘脾,症狀表現為胸腹作痛,但左關弦長,為肝氣盛;且面色黃中見青,亦為脾而而肝旺之象。治療以補脾益氣為主,加木香、半夏,在于和胃以行肝氣。故二劑而愈。
李儀部常患腹痛,以補中益氣湯加山栀,即愈。一日因怒肚腹作痛,胸脅作脹,嘔吐不食,肝脈弦緊。此脾氣虛弱,肝火所乘。仍用前湯吞左金丸,一服而愈。此面色黃中見青兼赤。
按:該案之脈症更為典型。其中肚腹作痛,胸脅作脹,為肝氣郁結所緻;嘔吐不食,為胃氣上逆;常患腹痛,為脾氣素虛;因怒而緻,為誘發因素。與前例之不同在于面色黃中見青兼赤。故治療或于補中益氣湯中加山栀,或仍用前方加服左金丸。
二例皆謹守病機,各司其屬。錄入該案,還在于案中面色之典型,供學習參考。
案12:
虛則補其母---益心補脾治療脾虛洩瀉案
(選自明代江瓘《名醫類案·卷四·瀉》,人民衛生出版社,2019年12月第1版第13次印刷,151頁)
有人久患洩瀉,以暖藥補脾及分利小水,百法治之不愈。醫診之,心脈獨弱。以益心氣藥、補脾藥服之,遂愈,蓋心,火也;脾,土也。火生土,脾之旺賴火之燥,(此少火生氣之說)。心氣不足,則火不燥,脾土受損,故令洩瀉。今益心補脾而又能去濕,豈有不效者?
按:有報道,本類患者除有腹瀉、腹痛等症狀,常伴有心悸、失眠、頭暈、健忘等心脾兩虛的的表現,治療以調心安神、補益心脾為治療大法,方用歸脾湯加合歡皮、首烏藤、炒酸棗仁等養血、解郁、安神之品,使心神得養,神有所歸,五髒安和,改善患者失眠、多夢、心悸等症狀。
案13:
培土生金案
(丁甘仁著《丁甘仁醫案》,人民衛生出版社2007年7月第1版,2019年5月第8次印刷,91頁)
王左,咳嗽數月不愈,舌苔薄膩,脈象濡滑。肺虛痰濕留戀,清肅之令不行。薛立齋先生雲:久咳不已,必須培土生肺金,取虛則補母之意,此證近之。
懷山藥三錢,仙半夏二錢,象貝母三錢,炒竹茹一錢五分,抱茯神三錢,橘紅一錢,生苡仁三錢,清炙草五分,甜杏仁三錢,冬瓜子三錢。
按:該案針對久咳不愈患者,遵薛氏之培土生金法,取虛則補其母之意。然方中并非重在健脾。
施今墨先生針對“若無發熱而久咳不止,晨暮吐痰涎百治不效”者,主張用大劑四君子湯。認為隻有脾胃運健,體力增強,正氣充沛,肺病自可痊愈。而且在臨床應用過程中,因人、因病而靈活加減。如方中少加陳皮、砂仁、枳殼等理氣之品,或在婦人久嗽不止,加芎、歸、熟地等理氣之品。
案14:
虛則補其母案
(選自明代江瓘《名醫類案·卷三·痰》,人民衛生出版社,2019年12月第1版第13次印刷,106頁)
一婦無故悲泣不止,或謂之有祟,祈禳請禱備至,不應,《金匮》有症雲:婦人髒躁,喜悲傷欲哭,象如神靈所作,數欠伸者,甘麥大棗湯主之。其方甘草三兩,小麥一升,大棗十枚,水六升煮取三升,分溫三服,亦補脾氣,十四貼而愈。
按:悲屬肺,經雲在髒為肺,在志為悲,又雲精氣并于肺則悲是也。此方補脾,蓋虛則補其母之義也。
案15:
尿崩案2則:
王某,男,7歲,茌平縣人。于1975年7月12日來省中醫院門診。患兒多飲多尿,在當地醫院曾檢查尿比重為1.007,診斷為尿崩症,治療無效,遂來濟南。經餘診視,神色脈象,亦無異常,惟舌色淡,有白滑苔,像刷一層薄薄不勻的糨糊似的。因思此病可能中水飲内結,阻礙津液的輸布,所以才渴欲飲水,飲不蟹渴。其多尿隻是多飲所緻,屬于誘導性的。能使不渴、少飲,尿量自會減少。因與五苓散方:白術12g,茯苓9g,澤瀉6g,桂枝6g,豬苓6g。水煎服。
上方共服兩劑,7月14日其家長來述,症狀風輕,又與原方兩劑痊愈。
(選自李克紹《傷寒解惑論》,中國醫藥科技出版社,2018年5月第1次印刷,119頁)
朱某,女,1歲半。濟南人。1976年8月27日初診。患兒多飲多尿多食已4個月餘,曾在省立二院診斷為尿崩症,治療無效。患兒神色及察脈望舌均無異常。給予五苓散二劑。
複診:8月31日,大便次數由服藥前每日五六次,減為每日2次,飲水量及小便量均稍有減少,但不明顯,多食如前。因将前方加減。生白術18g,茯苓9g,肉桂3g,海蛤粉6g,炮附子1.5g。水煎服。
三診:9月3日。上方共服3劑。家長雲:自服中藥之日起,夜間口渴較服藥前輕,白天仍如從前,近幾天夜間渴的也覺重了。經追問,才得知患兒在近期注射過兩支“長效尿崩停”。該藥每支有7天的療效,按日數計算,現正好是針劑失效之時。從而可知,以上所服方藥全屬無效。又從其家長的補述中,知患兒不喜熱飲,便改用白虎加人參湯。
生石膏15g,甘草6g,知母6g,生地黃6g,沙參6g,粳米少許,天花粉6克。水煎服。為了觀察療效,囑令停用西藥。
四診:9月7日。其家長雲,以前常常出汗,服方後汗出減少,其他症狀無變化。因憶起《金匮要略》瓜蒌瞿麥丸方,遂處方如下:薏苡仁12g,山藥12g,天花粉9g,炮附子2.5g,茯苓6g,瞿麥3g。水煎服。
9月17日,其家長來看胃病,并告知其女服上方3劑後,諸症消失;為了鞏固療效,又自服了2劑,現已痊愈。
按:此患兒服五苓散無效,而服瓜蒌瞿麥丸有效,蓋因五苓散是健脾散水,而瓜蒌瞿麥丸是溫腎化飲,故服五苓散是多飲暖水,促使汗出而愈,而服瓜蒌瞿麥丸則以腹中溫為知。
(選自山東中醫藥大學九大名醫經驗錄系列--李克紹,中國醫藥科技出版社,2018年5月第1次印刷,206頁)
案16:
肺脾氣虛,宗氣下陷治案
一人,年二十餘。動則作喘,時或咳嗽。醫治數年,病轉增劇,皆以為勞疾不可治。其脈非微細,而指下若不覺其動。知其大氣下陷,不能鼓脈外出,以成起伏之勢也。投以升陷湯,加人參、天冬各三錢,連服數劑而愈。因其病久,俾于原方中減去升麻,為末煉蜜作丸藥,徐服月餘,以善其後。
(選自張錫純《醫學衷中參西錄》,河北人民出版社,1977年10月第2版,36頁)
一人,年四十許,每歲吐血兩三次,如此四年,似有一年甚于一年之勢。其平素常常咳嗽,痰涎壅滞,動則作喘,且覺短氣。其脈沉遲微弱,右部尤甚。知其病源系大氣下陷,投以升陷湯,加龍骨、牡蛎、生地黃各六錢,又将方中知母改用五錢,連服三劑,諸病皆愈。遂減去升麻,又服數劑以善其後。
(選自張錫純《醫學衷中參西錄》,河北人民出版社,1977年10月第2版,39頁)
一人,年四十七,咳嗽短氣,大汗如洗,晝夜不止,心中怔忡,病勢危急。遣人詢方,俾先用山萸肉二兩煎服,以止其汗。翌日迎愚診視,其脈微弱欲無,呼吸略似迫促。自言大汗雖止,而仍有出汗之時,怔忡見輕,仍覺短氣。知其确系大氣下陷,遂投以升陷湯,為其有汗,加龍骨、牡蛎各五錢,三劑而愈。
(選自張錫純《醫學衷中參西錄》,河北人民出版社,1977年10月第2版,40頁)
按:治大氣下陷方--升陷湯為張錫純所創,重用黃芪,配以清熱養陰之知母,一熱一寒相得益彰。少用柴胡、升麻、桔梗之升提之品,且臨床随證加減變化,每起沉疴。以上三例,或加參冬,或加龍牡,但謹守大氣下陷之基本病機。正所謂“謹守病機,各司其屬,有者求之,無者求之”之意。
案17:
氣陷案--中氣不足--懸雍下垂案
(選自明代江瓘《名醫類案·卷七·咽喉》,人民衛生出版社,2019年12月第1版第13次印刷,291頁頁)
一人懸中下而赤,皆以為熱,遍試涼藥,不效。此中氣虛,用補中益氣而愈。
按:脾主升清,維持内髒位置的相關恒定。中氣不足,除胃、腸下垂,尚見于眼睑下垂。該案為懸雍垂之下垂,用補中益氣而愈。
案18:
胃氣上逆咳(呃)逆案5則
(選自明代江瓘《名醫類案·卷四·咳逆》》,人民衛生出版社,2019年12月第1版第13次印刷,173頁)
1.因怒(肝氣逆)呃逆案
一女子愈笄(女子十五歲),性躁味厚,暑月因大怒而咳逆(怒見呃逆,治痰從吐)。每作一聲則舉身跳動,神昏,凡三五息一作。脈不可診,視其形氣實,以人參蘆(味甘、微苦,性溫。歸肺、胃、脾經。《古今醫統》人參蘆湯治虛人咳逆吐痰:人參蘆三錢,水一盞,煎五七服。溫飲已探吐。)二兩煎飲,大吐頑痰數碗,大汗,昏睡一日而安。
2.腑實咳逆案
虞恒德治一人,病傷寒陽明内實,醫以補藥治之而成,發咳逆。十日後如虞診,其脈長而實大。與大承氣湯大下之,熱退而咳亦止(傷寒陽明内實失下)。
3.中氣虛寒咳逆案
一人得傷寒症,七日熱退而咳,連聲不絕,舉家彷徨。如虞診,其脈皆沉細無力,人倦甚。以補中益氣湯作大劑,加炮姜、附子一錢,一日三帖,兼與灸氣海(任穴)、乳根(胃穴)三處,當日咳止,脈亦充而平安。(胃虛)。
4.呂元膺治一人,病哕十餘日。諸醫以附子、丁香等劑療之,益甚。切其脈,陽明大而長,右口之陽數而躁。因告之曰:君之哕,即古之咳逆,由胃熱而緻。或者失察,反助其熱,誤矣。飲以竹茹湯(竹茹湯:出《外台秘要·卷三十三》,青竹茹、生姜、半夏、茯苓、橘皮。具有清熱化痰,和胃止嘔之功效。主治妊娠二、三月,痰熱内蘊,胃氣不和,嘔吐不下食),未終劑哕止(胃火)。
5.心氣心陰不足咳逆案
《寶鑒》治一人,中氣本弱,病傷寒八九日,醫見其熱甚,以涼藥下之,又食梨三枚,痛傷脾胃,四肢冷,時發昏愦。脈動而中止,有時自還,乃結脈也。心亦悸動,咳逆不絕,(丹溪雲:此症唯傷寒痢疾胃氣虛衰為至重)。色變青黃,精神減少,目不欲開,蜷足,惡人語。以炙甘草、生姜、桂枝、人參、生地、阿膠、麥冬、麻仁、大棗,水煎,再服而愈(傷寒下後)。
按:以上五案,其基本病機均為胃氣上逆,然其緻病之因不同,而治之各異。案中已有分析,其中最為關注的是案五。緣于傷寒下後,心氣心陰受傷,故其表現為咳逆伴有心悸動,且脈動而中止,一派心氣不足之征象。方用炙甘草湯兩劑而愈。
案19:
氣機主逆,胃氣上逆案
(選自中國中醫研究院主編,現代著名老中醫名著重刊叢書第一輯-蒲輔周醫案,人民衛生出版社,2009年5月第1版第14次印刷,31頁)
呃逆:龔某,男,70歲,幹部,1964年4月21日診。
患肺結核已多年。因痰中帶菌而住某醫院治療,自今年4月5日起呃逆頻作,嗳聲響亮,有時自覺氣從小腹或脅肋部上沖咽喉,其氣帶有臭味,偶然伴有胸悶塞憋氣,胃納減少,稍多吃更不舒适,形體消瘦,性情常易急躁,大便每日兩次、成形,小便略黃,曾用多種西藥治療。蒲老診其脈沉細弦微數,舌質黯,苔穢膩。據脈證分析屬肝胃氣逆,宜疏肝和胃降逆。處方:
茯苓三錢,法半夏二錢,廣陳皮一錢五分,旋覆花三錢,代赭石三錢,竹茹二錢,柿蒂二錢,炒麥芽二錢,蘇梗二錢,伏龍肝(另包,開水泡浸一小時取汁煎藥)一兩,三劑。
1964年4月24再診:服藥後見好轉,呃逆明顯減輕,飲食回複好轉,二便正常。脈沉弦數,舌質正常,苔減退,續宜和胃降逆。原方加宜木瓜一錢,降香五分,三劑。
1964年4月28日三診:服上藥一劑後嗳氣已平,亦無氣上沖現象,納谷尚少一點。因肺部不健已多年,輕微咳嗽有少量泡沫痰,脈弦細有力,舌質淡、苔薄黃膩。逆氣已平,宜調肺胃,疏利痰濕善其後。處方:
沙參二錢,天冬二錢,百合三錢,玉竹一錢五分,苡仁四錢,扁豆衣二錢,宣木瓜一錢,麥芽(炒)二錢,橘紅一錢,川貝一錢,枇杷葉(炙)二錢,四劑(隔日一劑)。
服後囑以食物調理停藥觀察,病未複發。
按:呃逆為胃氣失降,肝氣上逆之故。首當分清虛實寒熱及有無兼夾,哕聲響亮頻密相連為實;若聲音低微半時一聲為虛。暴起多實,久病多為不良之兆。寒者口和身涼,逆氣清冷,舌淡,脈沉遲;熱者口渴煩躁、舌紅脈滑數,夾食則有飲食失節、脘腹脹滿等象。該患者性素急躁,容易心情不暢,引動肝氣上逆,故胃氣不降而為呃。因肝脈循少腹布脅肋,厥氣橫逆,所以自覺有氣從少腹或脅肋上沖,頻頻發作,其脈沉雖細而弦微數,其納雖減而舌苔卻現穢膩,屬實非虛,但亦非有形之關邪為患。蒲老以疏肝和胃降逆為治,借用旋覆代赭湯靈活加減。因中氣不虛,故去參、草、棗,加陳皮、竹茹、茯苓、蘇梗、柿蒂、伏龍肝等,和胃理氣。投三劑後呃逆即明顯減輕,繼用原方加降香、木瓜續服三劑,諸症皆愈。說明治病必須分清虛實是提高療效的關鍵。
案20:
中氣下陷脫肛案
(選自明代江瓘《名醫類案·卷八·脫肛》,人民衛生出版社,2019年12月第1版第13次印刷,326頁)
薛立齋治舉人餘時正,素有痔,每勞役脫肛,腫痛出水。此中氣下陷。用補中益氣加茯苓、芍藥,十餘劑,中氣漸複,痔症悉愈。
一男子脾胃素弱,或因房勞,或因勞倦,肛門即下,腫悶痛甚。用補中益氣加麥冬、五味,兼六味丸而愈。
案21:
宗氣不足案--補中益氣湯治療耳鳴案
(選自明代江瓘《名醫類案·卷七·耳》,人民衛生出版社,2019年12月第1版第13次印刷,275頁)
一婦人因勞耳鳴,頭痛體倦。此元氣不足。用補中益氣湯加麥冬五味而痊。三年後得子,因飲食勞倦,前症益甚,月經不行,晡熱内熱,自汗盜汗,用六味地黃丸、補中益氣湯,頓愈。
按:若因血虛有火,用四物加山栀、柴胡,不應,八珍加前藥;若氣虛弱,用四君子湯;若怒,耳若聾或鳴者,實也,小柴胡加芎、歸、山栀;虛,用補中益氣加山栀;若午前甚,作火治,用小柴胡加炒連、炒栀;氣虛用補中益氣,午後甚作血虛,用四物加白術、茯苓;若陰虛火動,或兼痰甚作渴,必用地黃丸以壯水之主。經曰:頭痛耳鳴,九竅不利,腸胃之所生也。脾胃一虛,耳目九竅皆為之病。
又案(選自明代江瓘《名醫類案·卷七·耳》,人民衛生出版社,2019年12月第1版第13次印刷,274頁)
薛立齋治文選姚海山,耳根赤腫,寒熱作痛。屬三焦風熱,但中氣素虛,以補中益氣湯加山栀、炒芩、牛蒡子而愈。
又按:《靈樞·口問》“黃帝曰:人之耳中鳴者,何氣使然?岐伯曰:耳者,宗脈之所聚也,故胃口空則宗脈虛,虛則下溜,脈有所竭者,故耳鳴。補客主人、手大指爪甲上與肉交者也。”
“故上氣不足,腦為之不滿,耳為之苦鳴,頭為之苦傾,目為之眩;中氣不足,溲便為之變,腸為之苦鳴;下氣不足,則乃為痿厥心悗。補足外踝之留之。”
《素問·通評虛實論》“頭痛耳鳴,九竅不利,腸胃之所生也。”
案22:
衛陽不固多汗案
(選自祝谌予,翟濟生,施如瑜,施如雪整理《施今墨臨床經驗集》,人民衛生出版社,2005年10月第1版,2019年8月第1版第16次印刷,303頁)
李某,男,69歲,病曆号52、12、453.
七年前曾患夜間多汗,晨起床褥印有人形之濕迹,平素最易感冒,當歸轉戰各地,亦未多加治療。解放後在京任職,夜汗未現。四個月前,因感冒服阿斯匹林,汗出甚多,此後每于晨間三、四點鐘即出汗如洗,醒後遍身冰冷,不敢再睡。二個月來不能安眠,精神疲倦,苦惱異常。飲食、二便如常。
舌苔薄白,舌胖有齒痕,六脈芤大,沉取無力。
辨證立法:陽氣者衛外而為固。今陽虛不能衛外,汗液易洩,遂成多汗,拟補氣固表為治。
處方:炙黃芪30克,白術10克,炒防風3克,五味子6克,茯苓10克,生牡蛎(生龍骨12克同打先煎)12克,五倍子6克,茯神10克,熟棗仁12克,浮小麥30克,炙甘草6克。
二診:前方服四劑,服至第二劑汗即減少,四劑則汗止,夜汗即除,睡亦通宵安然,精神煥發,希予常服方,以資鞏固。
炙黃芪30克,黨參10克,白術10克,炒防風3克,茯苓皮10克,生牡蛎(生龍骨12克同打先煎)12克,浮小麥30克,五倍子6克,烏梅5克,五味子6克,白薏仁30克,炒遠志6克炙甘草6克。
另:龍骨、牡蛎各60克,五倍子、五味子各15克,研為細粉,擦身止汗。
按:本案以玉屏風散合牡蛎散為主方,療效良好。治表虛不固,用之多驗。用烏梅、五味者,取酸以斂之,益陰止汗也。
案23:
氣虛不攝出血案
(原發性血小闆減少症)(選自祝谌予,翟濟生,施如瑜,施如雪整理《施今墨臨床經驗集》,人民衛生出版社,2005年10月第1版,2019年8月第1版第16次印刷,313頁)
時某,女,19歲,病曆号55、11、52。
兩年來齒龈經常出血,時發鼻衄,兩腿均現出血點,月經量多,經期不定。近時頭暈而痛,心跳氣短,全血乏力,來診時曾化驗血小闆8萬。經某醫院診斷為:原發性血小闆減少症。
舌質淡,脈沉弱。
辨證立法:齒龈、鼻腔經常出血,癸水量多,兩腿時現溢血斑點,均是血不歸經之象,原于血燥心火過盛,迫血妄行,出血愈多,營分益虧,轉而心陽不振,故心跳、氣短、頭暈等症遂現,舌質淡,脈沉弱,是氣虛血虧之故,拟養心益氣攝血法治之。
處方:生地炭30克,沙蒺藜10克,杜仲10克,熟地炭30克,白蒺藜10克,續斷10克,二仙膠10克(另烊化對服),阿膠10(另烊化對服),艾炭10克,側柏炭12克,丹參10克,當歸10克,茯神10克,寸冬10克,炒遠志10克,炙黃芪25克,白術6克,炙甘草6克。
二診:前方服二十劑,除出血減少外,餘症無大進退。近日睡眠不良。前方支艾炭,加仙鶴草15克,五味子10克,生熟棗仁各10克,服二日,停一日,再進二十劑。
三診:自從視診以來,共服湯劑四十劑,月經時大減,隻來四日即淨,兩年間無此佳象。齒龈出血停止,鼻衄隻見一次,量亦少,兩腿出血點已消退。頭暈、心跳、氣短均好轉,檢查血小闆數仍為8萬/立方毫米,未恢複正常。
處方:紫草10克,仙鶴草12克,小薊炭10克,二仙膠10克(另烊化對服),生地炭20克,茯神10克,阿膠10(另烊化對服),熟地炭20克,寸冬10克,炙黃芪25克,當歸10克,黨參10克,白術10克,炙甘草10克。引用米醋60克入藥同煮。
四診:前方服十四劑,檢查血小闆已增至14萬,飲食睡眠均好。精神旺健。要求常服方。三診方加五倍,研細末棗泥為丸,每日早晚各服10克。
按:血小闆減少症,施師每以當歸補血湯加龜鹿二仙膠(鹿角、龜闆、人參、枸杞子),陳阿膠全紫草、仙鶴草、生熟地,治之多見顯效。于丸方或膏方中再加入大紅棗、效果更佳。
案24:
益氣溫陽法治愈病窦綜合征一案
(選自《周次清學術經驗輯要》,山東科學技術出版社,2001年7月第1版第1次印刷,187頁)
王某某,女,41歲,1980年3月14日入院,住院号:24054。
病史簡介:10年前感覺心慌,1976年心慌加重,伴胸悶,時有暈厥,經某醫院診斷為“病态窦房結綜合征”。曾服阿托品治療,效果不明顯。現心慌、胸悶、時有暈厥,伴頭昏、乏力,胸背疼痛,畏寒肢冷,舌質淡紅,舌苔薄白,脈沉遲無力。查體:
診查:面色蒼黃,表情淡漠。血壓110/80mmHg,心率42次/分,心尖區可聞及Ⅱ-Ⅲ級吹風樣收縮期雜音。心電圖示窦性心動過緩(心率45次/分)。阿托品試驗陽性。診斷:病态窦房結綜合征。
治療經過:根據患者的病史、臨床表現及舌脈特點,辨證為心氣虧虛、心陽不宣的胸痹。治以溫補腎陽,宣通心陽。方選保元湯合麻黃附子細辛湯。
黃芪30g,黨參15g,熟附子g9,桂枝9g,炙甘草6g,生麻黃6g,細辛3g,水煎服,每日1劑。
服藥後心率逐漸提高,症狀逐漸減輕。半月後,心率增至60次/分左右。繼用前方治療,其間定時測試心率平均心率66次/分,症狀消失。4月14日複查,心電圖正常,5月7日複查心電圖,阿托品試驗陰性。
按:病态窦房結綜合征的主要臨床表現為持繼而嚴重的窦性心動過緩和胸悶、頭暈甚則昏厥等症。這些表現和心腎陽虛的病理病證基本一緻。心陽的主要作用是鼓動心髒搏動,溫運血脈循行。腎陽為諸陽之本,對人體各個髒腑的生理活動起着溫煦作用。所以,心腎陽氣的盛衰直接影響着心跳的快慢、血脈的盈虧和脈象的虛實。本例為比較典型的心腎陽虛表現,治療用益心氣、溫腎陽、通心陽之法。取得滿意療效效。
案25:
養心血治療多汗案
(選自明代江瓘《名醫類案·卷五·汗》,人民衛生出版社,2019年12月第1版第13次印刷,206頁)
一人别處無汗,獨心孔一片有汗。思慮多則汗亦多,病在用心,名曰心汗。宜養心血,以艾煎湯調茯苓末服之。
虞恒德治一人,得内傷虛症,發熱,自汗如雨不止。服補中益氣湯十數帖,不效。虞以前方加減,每貼用蜜制黃芪一錢半,人參一錢,白術、甘草、陳皮各七分,當歸、白芍各一錢,升麻、柴胡各一分,加桂枝三分,麻黃根七分,浮小麥一撮,炮附子三分,三貼而汗止,熱亦退,尋安。
按:張珍玉教授曾治療一無汗症,病人自出生後就未出過汗年幼時尚無特殊感覺,長大後,每當勞動或活動劇烈時就面赤發熱、心慌、煩躁。某醫院診斷為無汗症。一般很容易認為肺主皮毛,應該治肺,使其發汗,但仔細分析,病人并無肺病的症狀,而面赤、身熱、心慌、煩躁為心陰虛的表現。汗為心之液,我從滋補心陰為治,獲得滿意效果。
汗為心之液。無汗症為心陰心血不足;多汗症,是津液外洩。津血同源,汗多傷津傷血,當補心陰心血。汗多耗傷腎精,當補腎;汗多既是津液外洩,又是精氣的耗傷,既是脾虛不能固攝,又是腎氣不固所緻。所以治療當補氣固攝,填精補損,收斂止汗。
案26:
滋陰養血安神治療自汗症(植物神經失調)
(選自中國中醫研究院主編,現代著名老中醫名著重刊叢書第一輯-蒲輔周醫案,人民衛生出版社,2009年5月第1版第14次印刷,39頁)
李某,男,52歲,幹部,1964年1月20日門診。
患者于三個月前,染重感冒後,自汗迄今未愈。目前主要症狀:頭暈、耳鳴,頭皮左側發麻,遇事緊張或聞電話鈴響即汗出,不能看書報文件,睡眠甚差,每夜服安眠藥後才能睡四-五小時,醒來感覺疲乏不适,左手小指發麻,脈沉細,左關獨弦,舌質正常無苔。西醫診斷為植物神經功能失調。屬肝陰不足,肝陽上亢,治宜滋水涵木,熄風潛陽。處方:
玳瑁二錢,石決明(煅)四錢,珍珠母四錢,靈磁石(醋炙)三錢,菊花二錢,白蒺藜三錢,天麻三錢,鈎藤三錢,桑寄生三錢,白芍二錢,炙甘草一錢,木瓜一錢五分。
前四味另包先煎一小時,納餘藥再煎二十分鐘,取汁分早晚二次溫服。
複診:服前方五劑,汗出減半,頭皮及手指發麻亦減,脈弦細。病勢初減,再進原方五劑,兼服杞菊地黃丸,每晚臨睡前服三錢。
三診:病勢再減,左關脈微弦,餘脈緩和,但入睡困難,乃陰虛陽浮,水火不濟,仍宜滋陰潛陽為治。處方:
龍齒五錢,石決明五錢,靈磁石五錢,牡蛎五錢,菊花二錢,桑寄生五錢,蒺藜三錢,天麻三錢,黃精四錢,酸棗仁五錢,山萸肉二錢,紅棗三枚。煎服法同前。
此方服三劑後,睡眠好轉,改用丸劑,早服柏子養心丹一丸,晩服杞菊地黃丸一丸,連服二十日。
四診:左手指發麻已消失,其餘症狀亦解除,不服安眠藥每夜亦能睡七小時左右,脈緩和,舌質正常無苔,飲食、二便俱調。續進丸劑,以資鞏固。
按:肝髒體陰而用陽,喜條達,故肝陰不足者必見陽亢。本例頭暈、耳鳴,實為陰虛陽亢之征。陽動則風生,故見左側頭皮及手小指發麻。自感冒後,自汗三月不止,緊張則汗甚,亦為肝陽易動外候,故蒲老予以平肝熄風、滋陰潛陽為治。三劑而汗減半,繼以柏子養心丹育陰養血、杞菊地黃丸滋腎養肝。虛則補其母,水升火降而諸症息。不治汗而汗止。
(選自中國中醫研究院主編,現代著名老中醫名著重刊叢書第一輯-蒲輔周醫案,人民衛生出版社,2009年5月第1版第14次印刷,39頁)
案27:
肝失疏洩--肝氣橫逆案
(選自秦伯未《清代名醫醫案精華》王旭高醫案精華,人民衛生出版社,2018年1月第1版第1次印刷,149頁)
病将一載,肝氣橫逆而不平,中氣久虛而不振。惟肝逆故胸脘阻塞而攻沖,惟中虛故營衛不和而寒熱。凡大便溏,飲食少,右脈細,左脈弦,是其證也。四君子湯合逍遙加左金,是其治也。
黨參,冬術,陳皮,茯苓,歸身,神曲,白芍,柴胡,香附,川連,谷芽,玫瑰花。
按:肝主疏洩,疏洩太過,或肝氣上逆,或肝氣橫。該案為肝氣橫犯脾(胃),其典型證候表現為大便溏、飲食少(脾虛),右脈細、左脈弦(脾虛肝旺)。
案28:
肝失疏洩--木不疏土案
(選自秦伯未《清代名醫醫案精華》王旭高醫案精華,人民衛生出版社,2018年1月第1版第1次印刷,168頁)
肝胃氣痛,痛久則氣血瘀凝,曾經吐血,是陽明胃絡之血,因郁熱蒸迫而上也。血止之後,痛勢仍作,每發于午後。診脈小緊數,舌紅無苔,乃血去陰傷,而氣分之郁熱,仍阻于肝胃之絡,而不能透達。宜理氣疏郁,取辛通而不耗液者為當。
川楝子,延胡,郁金,香附,茯苓以,陳皮,旋覆花,山栀,白螺蛳殼,左金丸。
按:該案為肝氣郁滞,木不疏土,且病久氣血瘀滞化熱,緻胃絡受損。故曾有出血之症。治以疏肝理氣,清熱和胃。
案29:
肝體陰而用陽--肝腎同源案
(選自明代江瓘《名醫類案·卷六·心脾痛即胃脘痛》,人民衛生出版社,2019年12月第1版第13次印刷,241頁)
陽山之内素善怒,胸膈不利,吐痰甚多,吞酸嗳腐,飲食少思,手足發熱,十餘年矣(郁怒傷肝,憂思傷脾,病久必虛)。所服非芩、連、枳實,即槟、蘇、厚樸。左關弦洪,右關弦數,此屬肝火血燥(理氣傷陰耗血),木乘土位。朝用六味丸以滋養肝木,夕用六君加當歸、芍藥(養肝血)以調補脾土,不月而愈。
按:肝體陰而用陽。疏洩太過,耗傷陰血。子病及母,治療朝用六味;肝旺乘脾,夕用六君(見肝之病,知肝傳脾,當先實脾)。是為五行生克制化、髒腑相關之典型病例。
案30:
肝失疏洩--肝氣上逆案
(選自中國中醫研究院編嶽美中醫案集(第一輯),人民衛生出版社,2019年12月第一版第15次印刷,73)
趙某,女性,25歲,因身體浮腫,小便短少,反複發作凡七年,于1955年12月22日住入北京某醫院。
病史:1955年4月曾發現全身浮腫,小便短,經住院治療後浮腫消退出院。但不久複發,尿中蛋白經常存在,院外治療效果不滿意而要求住院。既往易患感冒及扁桃腺炎,其他病史從略。
檢查:慢性重病容,顔面蒼白,眼睑浮腫,頸軟,心音正常,右胸叩音濁,呼吸音減低,腹軟,無明顯腹水征,肝在肋緣下一橫指,脾未觸及,下肢呈凹陷性水腫,膝反射存在。血壓:105/85毫米汞柱,血色素13克,紅細胞329萬,尿蛋白3個加号,管型少許,酚紅試驗5%。
入院後第12天,感冒之後,血壓升至196-200/134-160毫米汞柱,非蛋白氮為49.8毫克%,CO2結合力49容積%,眼底檢查有蛋白滲出。病人感到頭痛,頭暈,惡心,嘔吐,躁動不安,逐漸低迷,四肢抽動,喉有痰聲。診斷為慢性腎炎合并高血壓腦病,西醫治療無效,乃邀中醫會診。
初診時,患者症狀表現同前,脈弦,苔黃,乃用丹栀逍遙散加減進治,藥用:丹皮、山栀、當歸、白芍、杭菊、桑寄生、夏枯草、女貞子、橘皮、竹茹、炙草,2劑。二診時,見患者神志漸清,諸症悉減,惟胃呆不納,故仍從原方加減,藥用:當歸、白芍、山藥、茯苓、杭菊、桑寄生、竹茹、牡蛎、雞内金、炙草。再進兩劑。病情續有好轉,胃能納谷,神志全清,惟煩躁不寐。三診時,改用酸棗仁湯治療。高血壓腦病脫險之後,則用黃芪、黨參、茯苓、炙草、桑寄生、牛膝及六味地黃丸等從本圖治,以善其後。經過幾次會診,血壓降至96/70,一般情況良好。
按:患者入院兩周後,感到頭暈、頭痛,惡心,嘔吐,躁動不安,喉有痰聲,終至昏迷抽搐,脈弦數,苔黃,顯系腎病日久,腎虧不能涵肝,肝陽化熱,痰火内閉,病情危在旦夕。顧病之本雖在腎,當時之處理,若從腎治,則一時不能緩肝之急,故遵古人“急則治标”之訓,先從肝治。方用丹栀逍遙散加減,養肝熄風,消化痰火。兩劑之後,病情大有轉機,足見藥已對症,故仍秉原方加減。三診時見病人神志雖清,但煩躁不寐,是外越之陽尚未入陰,故用酸棗仁湯養肝安神。病情脫險之後,乃轉入治本之法。回顧本例治療成功的原因,是運用了辨證施治的原則,根據當時的病情,抓住從肝陽圖治的環節,自始至終,方針不變,故能轉危為安,得到痊愈。
案31:
肝氣郁結--神志失常案
(選自祝谌予,翟濟生,施如瑜,施如雪整理《施今墨臨床經驗集》,人民衛生出版社,2005年10月第1版,2019年8月第1版第16次印刷,193頁)
田某,男,37歲,病曆号52、4、274。
兩月前,因受重大刺激,竟緻神智迷朦,健忘殊甚,目呆語遲,口唇顫抖,四肢動作失靈,經北大附屬醫院檢查,診斷為神經官能症。
苔白舌顫,脈弦有力。
辨證立法:精神受重大刺激,緻使肝氣郁結,絡脈阻滞,故有上述各種症狀。治以通瘀活絡,舒肝鎮靜之法。
處方:石決明18克,紅新绛(旋覆花6克同布包)6克,草決明10克,紫貝齒(紫石英10克同布包)10克,節菖蒲6克,鹿角膠6克(另烊對服),生蒲黃10克(布包),炒遠志10克,白蒺藜10克,酒地龍10克,雙鈎藤12克,酒杭菊10克,炙甘草3克,桑寄生15克,嫩桑枝15克,制全蠍10.
二診:服藥五劑,諸症均有所減輕,效果尚不顯著,再宗前法,去石英、貝齒、草、石決明、酒杭菊,加豨莶草、生龍骨、生牡蛎各10克,白薇6克。
三診:服前方十劑,口唇已不顫抖,語言恢複自然,自雲尚有頭暈,神志偶現迷蒙,情緒急躁,此為肝旺熱郁,仍本前法兼清肝膽之熱。
處方:龍膽草5克,白僵蠶5克,酒川芎5克,忍冬花10克,黃菊花10克,生龍骨10克,忍冬藤10克,生蒲黃10克(布包),生牡蛎10克,雙鈎藤12克,制全蠍10克,酒地龍10克,節菖蒲10克,明天麻5克,炒遠志10克,炙甘草3克。
四診:服藥五劑,效果甚好,神志已然清楚,感覺頭痛時暈,仍現煩躁。
處方:珍珠母30克(同打先煎),夏枯草10克,陳膽星(旋覆花6克同布包),生鐵落10克,黃菊花10克,生蒲黃10克(布包),節菖蒲10克,制全蠍10克,酒地龍10克,雙鈎藤6克,酒川芎5克,明天麻5克,炒山栀10克。
按:患者初診時,精神失常,病情均由同伴代叙。施氏采用活瘀通絡之法,以旋覆花湯為主,并仿許學士驚氣丸意作全蠍、僵蠶諸藥,解除神經痙攣。三診時,病人已能自述症狀。醫治将月,諸病消除。礦、植、動物藥并用,亦為治神經衰弱之一法。
案32:
肝郁氣滞痛經案
(選自祝谌予,翟濟生,施如瑜,施如雪整理《施今墨臨床經驗集》,人民衛生出版社,2005年10月第1版,2019年8月第1版第16次印刷,225頁)
郝某,女,16歲,病曆号51、8、482.
去歲天癸初行量甚少,經來腹痛,食欲減退,兩脅竄痛,情志不舒,時生煩躁,形體瘦弱,面色少華。舌苔膩,脈細緩。
辨證立法:情志不舒,兩脅竄痛,均屬肝郁,肝為藏血之髒,脾為生血之源,肝病傳脾,血虧不得榮養經脈,沖脈為血海,血不充則經水少而腹痛。拟調沖任,理肝脾法。
處方:柴胡5克,胡彙仁5克,川芎5克,白芍10克,生熟地各6克,當歸10克,祁艾5克,阿膠珠10克,炒枳殼5克,香附6克,元胡6克,炙甘草3克,厚樸花5克,月季花5克,紫蘇梗5克,玫瑰花5克,代代花3克,苦桔梗5克。
二診:服藥三劑,食欲增,精神好,兩脅已不竄痛,月經尚未及期,未知經來腹痛是否有效,囑于經前三日再服前方,以資觀察。
三診:每屆經前均服前方三劑,已用過四個月,均獲效,月經量較前多,血色鮮,經期準,及期腰腹不覺酸痛,精神好,食欲強,面色轉為紅潤,拟用丸方鞏固。
處方:每屆經前一周,早晚各服艾附暖宮丸一丸。
按:經來腹痛,多見于初行經時不重視月經衛生,飲冷遇寒;或肝郁氣滞,或血瘀;或為血虛均可緻痛經。
本案則因肝郁不舒,遂有飲食少進,緻血少來源,氣滞血瘀,而引起痛經。初診以缪仲醇之加減正元丹為主方(香附1斤(同艾2兩,醋浸2宿,分作4分,1分用鹽水炒,1分酥炙,1分童便浸炒,1分和乳瓦上炒),當歸身(酒洗)5兩,川芎2兩,白芍藥8兩(酒浸,切片,半生半炒),生地6兩(酒洗),阿膠4兩(蛤粉炒成珠,無則鹿角膠代之),枳殼3兩(江西者良,半生半炒),艾2兩(用浸香附醋打糊餅,曬幹),青蒿子3兩,山茱萸肉3兩,銀柴胡1兩,五味子3兩,鼈甲(醋炙如法)4兩。),加元胡、柴胡、香附(此處有錯誤)、蘇梗。舒肝理氣,養血調經,服藥後不但經來腹痛治愈,而且氣血漸充,食欲增,面色亦轉紅潤矣。
案33:
氣虛無力案
(先自俞震《古今醫案按·卷第四·虛損》,人民衛生出版社,2019年12月第1版第11次印刷,126頁)
丹溪治一老人,七十九歲,頭目昏眩而重,手足無力,吐痰相續。左脈散大而緩,右脈緩大不及左,重按皆無力。飲食略減而微渴,大便四日始一行。醫投風藥,朱曰:若用風藥,至春必死。此大虛證,宜大補之。以參、芪、歸、芍、白術、陳皮濃煎,下連柏丸三十粒。服一年後,精力如丁年。連柏丸用姜汁炒,姜汁糊丸。
震按:脈緩大,重按無力,參、芪、術是矣。連柏丸何耶?豈以其微渴,大便四日一乖耶?或以脈緩大為熱耶?
案34:
勞倦内傷案
(選自俞震《古今醫案按·卷第四·洩瀉》,人民衛生出版社,2019年12月第1版第11次印刷,73頁)
滑伯仁治一人,暑月洩瀉,小便赤,四肢疲困不欲舉,自汗,微熱口渴,且素羸瘠。醫以虛勞,将峻補之。伯仁診視六脈虛微,曰:此東垣所謂夏月中暑,飲食勞倦,法宜服清暑益氣湯。投二劑而病如失。
震按:自汗微熱,口渴溺赤,在暑月自屬中暑形象。四肢困倦不欲舉,固虛也,亦即暑傷氣也。法本宜補而峻補,則暑不能清。仍未入殻,故清暑益氣湯效最速。
案35:
脾虛不運腹脹水腫案
(選自明代江瓘《名醫類案·卷四·腫脹》,人民衛生出版社,2019年12月第1版第13次印刷,180頁)
薛己治儒者,痢後兩足浮腫,胸腹脹滿,小便短少。用分利之劑,遍身腫兼氣喘(非水腫而分利之,則氣愈傷而喘作)。薛曰:兩足浮腫,脾氣下陷下;胸腹脹滿,脾虛作痞也;小便短少,肺不能生腎也;身腫氣喘,脾不能生肺也。用補中益氣湯加附子(益氣溫陽)而愈。半載後,因飲食勞倦,兩目浮腫,小便短少,仍服前藥,頓愈。
案36:
脾不統血案四則:
案一:薛立齋治一儒者,素善飲,不時便血,或在糞前糞後,食少體倦,面色痿黃。此脾氣虛不能統血。以補中益氣湯加吳茱萸、黃連各三分,神曲一錢五分,四劑而血止,減去神曲、茱萸,三十劑而安。
按:該案患者素善飲,濕熱為患。其症或先便後血或先血後便,而診為脾氣虛不能統血者,為食少體倦、面色萎黃。
案二:一男子每飲食勞倦便血,飲食無味,體倦口幹。此中氣不足,用六君子湯加芎、歸而脾胃健,又用補中益氣而便血止,再不複作。
按:每飲食勞倦而便血,是中氣不足之确症。
案三:一男子每怒必便血,或吐血,即服犀角地黃湯之類。薛曰:當調理脾胃。彼不信,仍服之,日加倦怠,面色痿黃。又用四物、芩、連、丹皮之尖,飲食少思,心煩熱渴,吐血如湧,竟至不起。此症久服寒涼損胃,必緻誤人。其脾虛不能攝血,不用四君、芎、歸、補中益氣之類,吾未見其生者。
按:起于怒,症見便血、吐血。用寒涼損胃而症加重。丹溪有曰:精氣血氣,出于谷氣。惟大便下血,當以胃氣收功。厥有旨哉!故薛立齋之諸案多本諸此。可參。
(選自明代江瓘《名醫類案·卷八·下血》,人民衛生出版社,2019年12月第1版第13次印刷,321頁)
案四:薛立齋遇星士張東谷談命時,出中庭,吐血一、二口,雲:久有此證,遇勞即發。餘意此勞傷肺氣,其血必散。視之果然。與補中益氣湯,加門冬、五味、山藥、熟地、茯神、遠志,服之而愈。翌早請見,雲:服四物、黃連、山栀之類,血益多而倦益甚。得公一匕,吐血頓止,精神如故。何也?薛曰:脾統血,肺主氣,此勞傷脾肺,緻血妄行。故用前藥,分健脾肺之氣,而噓血歸元耳。
凡治血證,前後調理,須按三經用藥。心主血,脾裹血,肝藏血,歸脾湯一方,三經之方也。遠志、棗仁補肝以生心火;茯神補心以生脾土;參、芪、甘草補脾以固肺氣;木香者,香先入脾,總欲使血歸于脾,故曰歸脾。有郁怒傷脾思慮傷脾者,尤宜。火旺者,加山栀、丹皮。火衰者,加丹皮、肉桂。又有八味丸,以培先天之根,治無餘法矣。
(選自明代趙獻可《醫貫》,人民衛生出版社,2006年5月第1版第3次印刷,50-51頁)
案37:
痰濕中阻肺脾兩虛案(慢性支氣管炎)
(選自祝谌予,翟濟生,施如瑜,施如雪整理《施今墨臨床經驗集》,人民衛生出版社,2005年10月第1版,2019年8月第1版第16次印刷,35頁)
張某,男,45歲,病曆号52、5、53。
十數年來咳嗽痰早晚較重,每屆秋冬為甚。近時眠食欠佳,大便不實。屢經治療,效果不大,經西醫檢查,透視化驗均未發現結核病變,診斷為慢性支氣管炎,今就出差之便,來京就診。
舌苔薄白,脈緩弱。
辨證立法:脾為生痰之源,肺為儲痰之器,脾肺兩虛,不能攝養,故咳嗽多痰,大便不實,多年不愈。治宜補肺健脾為主。
處方:炙百部5克,炙紫菀6克,雲茯苓10克,炙白前5克,炙化紅6克,雲茯神10克,野黨參10克,小于術10克,川貝母6克,北沙參6克,枇杷葉6克,不杏仁6克,炙甘草3克,半夏曲10克,炒遠志10克,南沙參6克。
二診:服藥六劑,咳嗽基本停止,返裡在即。囑将前方劑量加五倍研細面,煉蜜為丸,每丸重10克,每日早晚各服1丸,白開水送服,并囑其加強鍛煉,防止外感。
按:肺司呼吸,其主皮毛,形如華蓋,以覆髒腑。外感之邪,首先犯肺而為咳。内傷五髒六腑,影響及肺而為咳。外感之證,其來多暴。内傷之證,其來多緩。外感之咳,實中有虛。内傷之咳,虛中有實。臨床必須審其新久虛實而施治。此例是為脾肺俱虛,初用延年紫菀散(組成:人參 紫菀 知母 貝母 桔梗 甘草 五味子 茯苓 阿膠。主治:肺虛咳嗽,唾中有膿血,及肺痿變癰者)、四君子湯加味以治,繼用丸劑收功。
(選自祝谌予,翟濟生,施如瑜,施如雪整理《施今墨臨床經驗集》,人民衛生出版社,2005年10月第1版,2019年8月第1版第16次印刷,35頁)
案38:
脾胃濕熱緻口瘡案(選自祝谌予,翟濟生,施如瑜,施如雪整理《施今墨臨床經驗集》,人民衛生出版社,2005年10月第1版,2019年8月第1版第16次印刷,63頁)
範某,女,48歲,病曆号52、1、96。
齒龈腫脹,口舌均有淺潰瘍,疼痛流涎,咀嚼不便,妨礙飲食,喉間阻悶不暢,頭暈,大便幹結,小便黃,睡眠不安,病已逾月。
舌尖紅,有黃苔,脈弦數。
辨證立法:口屬脾胃,舌屬于心,齒龈腫脹,口舌生瘡,是為脾胃積熱,心火上炎之症。拟用清瀉法。
處方:綠升麻3克,北細辛3克,酒黃連3克,山栀衣6克,大生地10克,酒黃芩10克,大力子6克,酒軍炭6克,青連翹10克,苦桔梗5克,炒枳殼5克,金銀花15克,川黃柏10克,炙甘草3克。
另:生蒲黃粉30克,塗擦患處,每日四、五次。
二診:服藥二劑,齒龈腫、舌潰瘍大有減輕。仍按原法立方。前方去黃柏,枳殼易為枳實6克,加蒲公英15克。蒲黃粉末用完仍繼續塗擦患處。
三診:服藥二劑,諸症均愈,大便已暢,食眠亦佳,恐其再發,特再就診。囑其效不更方,照原方再服二劑,隔日一劑。
按:本方以清胃瀉火湯(《痘科辨要》卷十。組成:連翹、桔梗、黃連、栀子、黃芩、玄參、升麻、生地、薄荷、甘草、葛根。主治:痘後餘毒不淨,發為口疳。
加減:若大便秘者,加酒炒大黃)、甘桔湯(《瘍醫大全》卷二十一。組成:甘草、桔梗、麥門冬各30克。主治:清熱化痰,養陰排膿。治胃癰,痰氣上壅。)加減為主。佐以蒲黃、黃柏、細辛、公英、枳殼、川軍清熱、解毒、行氣、通便。口腔潰瘍一病,雖非重症,然因妨礙飲食,痛苦頗甚。施師治療此症,常以涼膈散、清胃散
清胃瀉火湯、甘桔湯加減為主,并常用生蒲黃粉塗擦患處,或用柿霜餅噙化,每收速愈之效。《千金方》載重舌生瘡,蒲黃末敷之,不過三上瘥。柿霜,《本草綱目》載:柿霜,清上焦心肺熱,生津、止渴、化痰甯嗽、治咽喉、口舌瘡痛。
案39:
清陽不升眩暈案(高血壓)
(選自中國中醫研究院主編,現代著名老中醫名著重刊叢書第一輯《蒲輔周醫案》,人民衛生出版社,2009年5月第1版第14次印刷,6頁)
陳某,女,48歲,1964年3月24日初診。
1960年起經常頭暈,血壓不穩定,波動在190-14./120-90mmHg之間。心慌,虛煩懊憹,胸膺有時發悶,形體逐漸發胖,四肢自覺發脹,腿軟沉重。腰部酸痛,睡眠欠佳,入睡困難多夢,小便頻而短,大便正常。某醫院診斷為:1.高血壓。2.冠狀動脈粥樣硬化性心髒病(冠狀動脈供血不足)。脈沉遲,舌質正常,後根苔薄黃膩,血壓168/98毫米汞柱。病由陽虛濕勝,治宜溫陽利濕。處方:
黨參二錢,生白術二錢,茯苓二錢,白芍二錢,熟附子一錢五分,桑寄生三錢,狗脊三錢,杜仲三錢,龍骨三錢,牡蛎四錢。
1964年4月6日複診:服藥後腰已不痛,上午頭暈已微,下午尚暈,晚間少腹隐痛,脈沉細遲,舌黯紅無苔。雖陽虛濕勝,陰亦不足,治宜陰陽兼顧,溫陽益陰法。處方:
黨參二錢,連皮茯苓三錢,白芍二錢,熟附子六錢(先煎),龍骨三錢,牡蛎四錢,熟地二錢,桑寄生三錢,狗脊三錢,杜仲三錢,川楝子一錢五分。五劑。
1964年4月14日三診:服藥後頭暈又減,虛煩懊憹、臍下腹痛俱見好轉,納谷尚可,睡眠仍不佳,血壓118/78毫米汞柱,脈弦緩,舌正常無苔,病勢已減,仍宜溫陽益陰。處方:
黨參二錢,生白術二錢,連皮茯苓三錢,白芍二錢,熟附子一錢五分,熟地二錢,枸杞子二錢,桑寄生三錢,杜仲三錢,川楝子一錢五分。龍骨三錢,牡蛎四錢,五劑。
1964年5月11日四診:服上藥後頭暈心煩未作,血壓穩定而正常。最近胸膺憋悶不舒,睡眠欠佳,有時因憋氣而驚醒,飲食尚好,大便正常,小便次數多,脈左沉微弦滑,右沉遲,舌質正常無苔。服溫陽益陰之劑,頭暈心煩雖解,而胸中陽不足以緻濕痰阻滞、心氣不甯;治宜調心氣,溫化痰濕。處方:
茯苓二錢,法半夏二錢,枳實一錢,竹茹一錢,遠志一錢,九菖蒲一錢,棗仁三錢,黨參一錢五分,白術一錢五分,生姜二片,小麥三錢,大棗三枚,五劑(隔日)。随訪諸證皆愈。
按:患者頭暈血壓高,然而脈沉遲、沉細遲皆陽虛陰盛之象;舌質不紅,形體發胖,四肢自覺發脹沉重,困倦乏力,小便頻數;綜合脈證又為陽虛濕盛之征,法宜溫陽利濕;若誤用苦寒清熱之劑,則更損真陽,緻使陰陽更失平衡,病情必因此而增變。蒲老用附子湯溫陽益氣利濕,龍骨、牡蛎養陰潛鎮虛陽,佐以桑寄生、狗脊、杜仲、枸杞子補益肝腎。此方略予增減共服十五劑而頭暈心中虛煩皆除,血壓降至正常。但胸膺憋悶,睡眠欠佳,改以十味溫膽加減,調心氣、化痰濕善其後。
案40:
鼻淵治驗二則(肺開竅于鼻)
案一:程文彬治男子年二十餘,鼻淵濁涕,名曰鼻淵,已經三年,治不效。程以辛荑、薄荷葉各五錢,蒼耳子二錢半,白芷一兩為末,水丸如彈子大,每服一錢,食後蔥湯送下,或茶化亦可,藥完愈。
按:古方鼻淵,即今之腦漏是也,當别寒熱二症;若涕臭者屬熱,宜用清涼之藥散之;若涕清不臭覺腥者,屬虛寒,宜溫和之劑補之。當審此理。
(選自明代江瓘《名醫類案·卷七·鼻》,人民衛生出版社,2019年12月第1版第13次印刷,278頁)
案二:遊某,男,45歲,病曆号53、8、126。
頭常暈痛,鼻塞,涕多膿稠有異味,嗅覺不敏,已有年餘之久,眠食二便均正常。舌苔薄白,脈浮數。
辨證立法:鼻為肺之竅,肺氣流通,鼻始為用。肺胃積熱,郁蒸上騰于鼻,以緻濁涕如淵,窒塞不能,嗅覺不敏,治宜辛通清熱為主。
處方:辛夷花6克,香白芷5克,南薄荷5克,杭菊花10,酒川芎5克,明藁本5克,北細辛3克,酒生地10克,青連翹10克,節菖蒲5克,酒條芩10克,炒防風5克。
二診:服藥五劑,濁涕漸減,異味亦輕,鼻塞基本通暢,嗅覺稍好,效不更方,囑将原方多服至愈為度。
按:鼻淵之症,類似西醫學之鼻窦炎,初起多由内有蘊熱,外受風寒,若治療不當或治不及時,則日久不愈,濁涕長流,源源不斷,嗅覺失靈。施師常用辛夷散加減,取芎、防、辛夷、細、藁、芷、菖蒲以辛通,芩、菊、翹、地以清熱,肺胃清和,鼻淵通利,則濁涕自止,而香臭能辨矣。
(選自祝谌予,翟濟生,施如瑜,施如雪整理《施今墨臨床經驗集》,人民衛生出版社,2005年10月第1版,2019年8月第1版第16次印刷,30頁)
案41:
風寒咳嗽案(肺為嬌髒不耐寒熱)
(選自祝谌予,翟濟生,施如瑜,施如雪整理《施今墨臨床經驗集》,人民衛生出版社,2005年10月第1版,2019年8月第1版第16次印刷,34頁)
楊某,女,36歲,病曆号51、11、429。
夙有慢性氣管炎症,日前外出感寒,幹咳不止,畏冷喉幹。舌苔薄白,六脈緊數。
辨證立法:素患咳嗽,肺氣已傷,肺主皮毛,腠理不固,易受外感,風寒襲胴,遂緻幹咳不止。治宜疏散風寒,宣肺止咳。
處方:炙麻黃1.5克,炒杏仁6克,軟射幹5克,炙白前5克,炙桑皮5克,炙前胡5克,炙陳皮5克,五味子(北細辛0.6克同打)2.4克,炙紫苑5克,川桂枝3克,酒黃芩3克,炙蘇子5克,杭白芍10克,雲茯苓10克,苦桔梗5克,炙甘草3克。
按:患者素有慢性氣管炎,因外出感寒而引起急性發作,以華蓋散合射幹麻黃湯治之最宜,上藥連服三劑,諸症均愈。本方對于冬日外感風寒緻成急性氣管炎者,用之也多效。
案42:
肺腎兩虛咳喘浮腫案(肺為水之上源)
(祝谌予,翟濟生,施如瑜,施如雪整理《施今墨臨床經驗集》,人民衛生出版社,2005年10月第1版,2019年8月第1版第16次印刷,50頁)
王某,男,38歲,病曆号52、1、112。
自幼即患喘息病,祖、父均有喘疾。屢經治療,時愈時犯。近二年來絕少發作,本年五月,發現顔面足跗浮腫,經江西醫院診斷為腎炎,治療後好轉,但浮腫迄未全消。半年後,于就診前一周喘息突又發作,咳嗽、腰酸、尿量甚少,旋即全身浮腫,日益加重,入院治療未效,遂來診治。舌苔白厚,脈沉滑。
辨證立法:肺為水之上源,腎為水之下源,肺腎雙損,水道壅塞,小便不利,遂緻全身浮腫喘嗽。治以納腎氣,利水道,化痰降逆法。
處方:炙白前6克,車前草10克,旋覆花(代赭石10克同布包)5克,炙紫菀6克,旱蓮草10克,北細辛1克,赤茯苓12克,冬葵子12克,五味子2克,赤小豆12克,冬瓜子12克,大腹皮6克,大腹子6克,炒遠志10克,葶苈子(大紅棗5枚去核同布包)5克,白杏仁6克,炙草梢3克,黑錫丹3克,分二次随湯藥送服。
二診:服四劑,浮腫大減,咳嗽亦輕,惟喘息氣悶尚未顯效。
前方去大腹皮、子,加陳橘紅、絡,各5克。
三診:服六劑,浮腫已去十分之九,喘嗽亦大減輕,尚常見喉間發緊,痰嗽不暢。
處方:陳橘紅5克,車前子10克,代赭石(旋覆花6克同布包)10克,陳橘絡5克,車前草10克,葶苈子(布包)3克,嫩軀幹5克,炒遠志10克,炙白前5克,雲茯苓10克,北細辛1克,炙紫菀5克,雲茯神10克,五味子2克,冬瓜子25克,白杏仁6克,炙甘草3克,冬葵子12子,苦桔梗5克。
四診:浮腫基本消失,喘嗽亦大見好,希予常服方劑。
處方:每日早服強心丹16粒,午服氣管炎丸20粒,晚服金匮腎氣丸12克。
按:本例為先患喘息,繼罹腎炎,浮腫喘嗽并作,肺腎均傷。納腎氣,利水道,腫即得消,喘息亦定。方中以黑錫丹合葶苈大棗湯溫腎陽以攏肺氣,瀉肺水以平喘息。
案43:
健脾益氣疏肝溫腎法治療愈慢性腹瀉一例
(選自中國現代名中醫醫案精粹第3集 董建華 王永炎主編 中醫臨床經方醫案書籍 人民衛生出版社,2010年12月第1版第1次印刷,57頁)
丁某,男,32歲
主訴及病史:腸鳴、腹痛、腹瀉反複發作5年,呈稀軟便,伴有粘液。在某醫院診為慢性腸炎,曾經多主治療未效。
診查:面色清癯,精神尚佳,大便日2-3次,質稀,便前腹痛,時有腹脹,納食尚可,舌淡,苔薄白,脈弦細。
辨證:氣虛不固,水泛為濕之洩瀉。
治法:健脾益氣疏肝溫腎。
處方:人參6(亦可用黨參15),炒白術9,茯苓9,炒山藥9,炒扁豆6,炒白芍9,柴胡6,烏藥6,焦山查9,黃芪20,甘草3.
水煎2次,混合後分2次服,日1劑。
二診:服上方6劑後,便瀉次數減少,腹痛腸鳴已止。苔薄白,脈細數。繼服上方20劑,腹瀉止。因屆婚期,未再服藥,1年後其妻來診月經痛,詢及病情未複發。
按:洩瀉一症,古人分型頗多,洩瀉有漏洩之意,為大便溏薄,筆者數十年臨床經驗證明,在辨證的基礎上固本培正方可痊愈,且無複發之虞。
本病病機為氣虛不固,水濕内停,病位在脾。多由暴洩失治緻脾氣虛弱,動化失權,脾胃積濕不化,升降失司所緻。蓋胃主受納,脾主運化。脾胃虛弱,水濕内停,每因情志刺激,飲食不節或起居不慎而引發,洩瀉日久,脾虛肝乘,又可累及腎陽,故治療除健脾益氣,尚需疏肝溫腎。
案44:
加味腎着湯治愈陰莖勃起上彎一案
(選自中國現代名中醫醫案精粹第3集 董建華,王永炎主編《中醫臨床經方醫案書籍》,人民衛生出版社,2010年12月第1版第1次印刷,55頁)
劉某,男,50歲。
初診:1957年5月15日。
主訴及病史:病已兩年,每于陰莖勃起則向上彎曲,疼痛難忍,不能性交,腰部及睾丸有涼感,夜尿增多,餘無所苦,經多方治療無效。
診查:面色紅潤,呼吸均勻,飲食、二便正常。形體較瘦,睾丸、陰囊未見異常。無腰椎損傷病史。陰莖勃起則向上彎曲,如弓形,疼痛難忍,性欲減退,不能性交,腰部及陰囊時有冷感,思想壓力較重,曾到省級醫院檢查,未能明确診斷。舌淡,苔薄白,脈沉細弱。
辨證:外陰屬外生殖器,中醫學認為與腎有密切關系。《素問·至真要大論》曰:“諸寒收引,皆屬于腎。”肝脈過陰器,故本證與肝腎關系密切。“腰為腎之府”。腎寒及肝,故出現腰部冷感,陰莖勃起而收引疼痛,系腎寒之證。
治法:溫腎散寒,柔肝緩急止痛。
處方:腎着湯加味。
甘草6克,幹姜6克,茯苓9克,白術9克,蘆巴子6克,炒白芍9克。
水煎2次,混合後分2次服,日1劑。連服藥6劑,而痊愈。
按:腎着湯原為《金匮要略》方,治療腎着之病。此病乃因“身勞汗出,衣裡冷濕,久久得之”,病屬下焦,故名腎着。本證病位在外生殖器,隸屬于腎。又為肝經所過之處,為腎經寒濕侵及肝經所緻。故用本方加減治之。然病不在腎之本髒,而在于腎之外腑,故其治法,意不在溫腎散寒,而在于燠土以勝水,正如尤在泾所說:甘姜苓術辛溫甘淡,本非腎藥,名腎着者,原其病也。證屬罕見,借腎着之意,妙在加蘆巴子守止痛,且引甘姜苓術入腎,加強散寒祛濕之效;加芍藥養陰平肝,緩急止痛,并防溫燥傷陰之弊。初服三劑,痛止曲伸,證情大減,繼服三劑而痊愈。
案45:
命門火衰洩瀉案
(選自祝谌予,翟濟生,施如瑜,施如雪整理《施今墨臨床經驗集》,人民衛生出版社,2005年10月第1版,2019年8月第1版第16次印刷,85頁)
吳某,男,29歲,病曆号52、4、686.
四年前曾患腹瀉,未經醫生治療,服成藥數日,腹瀉次數減少。以後逐漸形成晨醒即急入廁便瀉一次。初不介意,近兩年則感體力日虛,消化無力,有時惡心,小便短少。
舌苔白垢,六脈沉弱。
辨證立法:雞鳴之瀉是屬腎虛,腎司二便,故有便瀉溲少。六脈沉弱,虛寒之征;舌苔白垢,寒濕不化,拟理中湯合四神丸加味治之。
處方:
破故紙6克,五味子3克,炒萸連各5克,肉豆蔻6克,米黨參10克,川附子5克,蒼術炭6克赤茯苓12克,白術炭6克,赤小豆12克,血餘炭(禹餘糧10克同布包)6克,幹姜炭5克,炙甘草3克。
二診:服藥二劑,無變化,症如前,藥力未及,前方姜、附各加5克。
三診:服藥十劑,見效,大便進間已可延至中午如廁,仍屬溏便。體力較好,食欲增進,已不惡心,小溲也多,改用丸劑。
處方:
七寶妙靈丹,早晚各服半瓶服二十日。
四診:服七寶妙靈丹不如服湯藥時效果明顯,大便一日一次,仍溏瀉,腸鳴不适,拟甘草幹姜茯苓白術湯合四神丸治之。
五診:前方服七劑,大便每日一次已成軟糞,腸鳴止,食欲強,拟用丸方收功。
每日早服四神丸10克,晚臨卧服附子理中丸1丸。
按:天明初醒即須如廁,即所謂雞鳴腹瀉。中醫文獻均載為腎虛之候,緣以“腎者胃之關”。關門不固,則氣随瀉去,氣去則陽衰,因而寒從中生,非自外受。治之以溫腎陽。然洩瀉無不與脾胃有關,不獨溫腎,亦應溫補脾胃,則收效甚速。本案即本諸此法,四年夙疾,五診治愈矣。
案46:
滋養腎肝治療顫抖證
(選自中國中醫研究院編《嶽美中醫案集》(第一輯),人民衛生出版社,2019年12月第一版第15次印刷,97頁)
魏某,男性,12歲,河北人。于1973年11月18日來診。
其父代訴:1970年9歲時,曾受一次大的驚恐,并較長時期地憂懼,以緻大便日溏瀉2-3次,手顫動不休,平舉更甚,腿痿軟,走路曾跌倒過,目遠視模糊,頭暈,後腦尤嚴重。中醫按風治,西醫給鎮靜劑,3年來未效。故來就診。
切其脈兩尺虛,左關現弦細,舌紅無苔。綜合症脈,是屬陰虛。陰如何虛的,“治病必求于本。”《素問·陰陽應象大論》:“恐傷腎”;腎“在志為恐”;《素問·本神》:“恐懼而不解則傷精,精傷則骨酸痿厥”;又《素問·髒氣法時論》:“肝虛則目㬻㬻無所見,耳無所聞,善恐,如人将捕之”。總觀《内經》諸說,正說明患兒的病因,腎因恐損傷陰精而累及肝,至發生種種病态,其本在腎,應取六味地黃丸為主以滋養腎肝,從培本入手。
處方:熟地黃12克,山茱萸6克,懷山藥6克,澤瀉4.5克,茯苓4.5克,枸杞6克,菊花3克,五味子4.5克,麥冬4.5克,補骨脂3克,胡桃3克,水煎服。
本方以六味地黃丸全麥味、杞菊再加入青娥丸之半而成。六味地黃丸是宋代錢仲陽治小兒腳軟行遲等屬于腎虛之方。因小兒稚陽純氣,不宜補陽,乃減去金匮腎氣丸之桂附以應用于小兒,此方合麥味以斂肺納腎,合杞菊以治頭暈目弱,更反佐以輕量的溫品,故予補骨脂、胡桃,推動陰藥,兼照顧大便溏瀉。
12月23日二診:服藥30餘劑,左關弦象已無,顫抖見穩定,腿不軟,大便日一次。惟目不能遠視,多夢。原方加龍骨再服,以斂目神而止多夢。
1974年3月14日三診:顫抖已基本痊愈,餘症亦消失,惟着急時顫仍稍出現,前方加巴戟天、鹿角以壯腎,善後。
此案顫抖3年,有的中醫認系肝陽動,應熄風鎮肝;有的西醫則唯取鎮靜,而久治不愈。經詳審病情驚恐是患兒的病源,祖國醫學認為“恐傷腎”,傷腎就是主要矛盾。據之以施治,在臨床上如響斯應,取得較滿意的療效。
案47:
養肝補中法治愈眩暈二例
(選自中國現代名中醫醫案精粹第3集 董建華,王永炎主編《中醫臨床經方醫案書籍》,人民衛生出版社,2010年12月第1版第1次印刷,56頁)
例1:劉某,女24歲
初診:1976年4月15日
主訴及病史:病眩暈始于4年前,尤其下蹲直立時為甚。每因勞累或情緒激動時加重。病發時自覺天眩地轉,耳鳴,不能視物,甚則惡心、嘔吐,曾在某醫院診斷為耳源性眩暈,經西醫治療,療效欠佳。
診查:頭暈、目眩、耳鳴、惡心、嘔吐,經期提前,經前乳房脹痛,胃納欠佳,二便正常,脈弦細,兩關弦大。舌質正常,無苔,邊有齒印。
辨證:肝陰不足,陰虛陽亢,兼中氣不足。
治法:滋肝陰,熄肝風,助中氣。
處方:生白芍9,當歸9,生地9,黨參15,黃芪20,龜闆12,炒白術9,陳皮6,柴胡6,天麻6,鈎藤12,甘草3克。
水煎2次,混合後分2次服,日1劑。
2診:4月19日,服上方三劑,眩暈減半,惡心嘔吐已止,惟食納欠佳。脈之兩關弦大已退,舌如前。再拟上方加砂仁6克,3劑而愈。1年後因感冒來診,訴眩暈已止。
例2:趙某,女,48歲
初診:1978年9月日。
主訴及病史:眩暈反複發作五六年之久,發作時見周圍景物旋動,自身亦覺旋轉,須閉目靜卧,不能行動。伴耳鳴、惡心、嘔吐。每次發作曆時二三日不等,須用高滲糖治療為止。
診查:患者由兩人扶持來診。頭目眩暈,不能睜眼禮物,頭脹痛,指麻,納呆,惡心嘔吐,大便不實。舌質略淡,苔白滑,脈沉弦無力。經閉已2年。
辨證:肝陰不足,虛陽化風。
治法:滋陰熄風,佐以補中。
處方:生白芍9,當歸9,地黃9,黃芪20,白術9,陳皮6,柴胡6,鈎藤12,天麻6,灸龜闆12,甘草3.
水煎2次,混合後分2次服,早晚各1服1次,日1劑。
2診:9月7日。自訴頭痛減半,仍有惡心,大便不實,舌苔如前,脈較前有力。原方加砂仁6克,4劑。
3診:9月12日。
諸證消失,惟大便不實。拟香砂六君子湯加炒山藥,病愈。
按:眩暈一證,病因複雜,内傷外感均可引發。黃帝内經以風虛立論,分為風眩與虛眩兩種。如《素問·至真要大論》說:“諸風掉眩,皆屬于肝。”《靈樞·海論》說:“髓海不足,則腦轉耳鳴,胫酸眩冒,目無所風,懈怠安卧。”張仲景責之于痰飲,說:“心下有痰飲,胸脅支滿,目眩,苓桂術甘湯主之”。朱丹溪則宗劉河澗之說,認為“無痰不眩,無火不眩”。然而,證之于臨床,以眩暈為主證者,多由于肝陰不足,陰不斂陽,陽亢風動所緻。
另:《靈樞·口問》:“故上氣不足,腦為之不滿,耳為之苦鳴,頭為之苦傾,目為之眩;中氣不足,溲便為之變;腸為之苦鳴;下氣不足,則乃為痿厥心悗。”
又:人之耳中鳴者,何氣使然?岐伯曰:耳者,宗脈之所聚也,故胃中空則宗脈虛,虛則下溜,脈有所竭者,故耳鳴。
案48:
脾腎洩--六君死神案
(選自明代江瓘《名醫類案·卷四·瀉》,人民衛生出版社,2019年12月第1版第13次印刷,152頁)
一羽士停食洩瀉,自用四苓、黃連、枳實、曲蘖,益甚。薛曰:此脾腎洩也,當用早君加姜、桂送四神丸。不信,又用沉香化氣丸一服,卧床不食,咳則糞出,幾至危殆,終踐薛言,愈。蓋化氣之劑,峻厲猛烈,無經不傷,無髒不損,豈宜輕服?
按:此處所言化氣之劑之峻厲猛烈,當為《普濟方》之化氣丸(官桂 陳皮 青皮 丁香 木香 縮砂仁各30克 三棱 莪術各60克 茯苓45克 人參(好者)30克 香附250克 甘草 厚樸 蘿蔔子 大黃各60克 枳殼(炮)槟榔各90克 黑牽牛120克(頭末)),方中理氣、導滞、瀉下之藥頗多。
案49:
心主火脾主濕--治療口瘡方
(選自遲華基,張安玲主編山東中醫藥大學九大名醫經驗錄系列張珍玉,中國醫藥科技出版社,2018年5月第1版,71頁)
馬某,男,36歲,口瘡反複發作5年餘,加重3天。症見:口瘡,多位于雙頰内及舌體兩側,色中間白周圍紅,疼痛,餘無不适,舌紅苔少,脈數。證屬濕熱蘊結。處方:銀花12克,連翹9克,薄荷6克,牛蒡子6克,闆藍根9克,蒲公英9克,炒川連6克,淡竹葉3克,蒼術9克,甘草3克,水煎服,3劑,日1劑。
二診:藥後口瘡疼痛明顯減輕,雙頰内側口瘡基本已愈,舌體兩側口瘡變小,轉紅,舌尖部有口瘡欲起之感,舌紅少苔,脈弦數。上方去蒼術,加郁金6克,丹皮6克,當歸9克。水煎服3劑,日1劑。藥後口瘡愈。
按:舌為心之苗,口瘡位于舌部,舌體兩側為肝膽所主,舌尖為心所主,故方用炒川連、淡竹葉以清瀉心肝之火;口瘡色白是有濕之象,故用蒼術燥濕,其中川連既清熱又燥濕,淡竹葉既清心又有滲濕于下之功;“火郁發之”,故用銀花、連翹、公英、闆藍根以取清散熱邪、透風于外之效。二診濕邪已去,故去蒼術,加郁金、丹皮、當歸,以加強清心肝之力。諸藥合用,共奏清熱祛濕止痛之功,而口瘡向愈。
案50:
肺腎同治(溢飲)案(附子與半夏同用案)
(選自丁甘仁著,中醫臨床必讀叢書《丁甘仁醫案》,人民衛生出版社2007年7月第1版,2019年5月第8次印刷,39頁)
費左,咳嗽氣逆,宿疾有年,交冬益甚,迩來四肢浮腫,身重無力。此脾腎陽衰,陰寒之水飲上射于肺,旁流四末,是溢飲也。今拟助陽逐飲。
川桂枝八分,連皮苓四錢,生白術二錢,豬苓二錢,澤瀉五錢,陳皮一錢,制半夏二錢,熟附子二錢,椒目四十粒,姜皮五錢,炙桑皮二錢,大腹皮二錢。
按:此案咳嗽日久,脾腎陽虛,水飲泛溢,旁流四肢,已成溢飲。故方仿五苓散、五皮飲、真武湯意,大劑應用利水化飲以取效。
案51:
脾腎陽虛水濕泛濫案
(選自祝谌予,翟濟生,施如瑜,施如雪整理《施今墨臨床經驗集》,人民衛生出版社,2005年10月第1版,2019年8月第1版第16次印刷,109頁)
劉某,男,64歲,病曆号51、7、713.
久患心跳氣短,行動即喘,去歲冬季發現足腫,經醫院檢查,診斷為心功能不全,左心室擴大。治療後足腫消退,本年二月又現浮腫迄今已五閱月,浮腫由足至腿,漸及腹部,脹滿不适,腹圍增大,小便短赤,大便數日一行。
舌苔白,脈沉實。
辨證立法:年事已高,患病日久,腎虛不能宣化水氣,脾虛不能制水,水氣盈溢,偏流下肢,逐漸及腹,前醫屢進健脾溫陽利水諸劑,未見少效,蓄邪實未去難取功效。治水之法,貴在因急通變,不可因噎廢食,法宜補虛瀉實,攻補交施,拟行氣活血利水治之。
處方:
大腹皮10克,蓬莪術6克,京三棱6克,大腹子10克,廣木香3克,嫩桂枝5克,豬茯苓10克,澤瀉10克,紫油樸5克,雲茯苓10克,野于術6克,車前草10克,車前子10克,冬瓜子12克,甘草稍3克,黑白醜各3克(研細面分二次沖服)
二診:服三劑小便增多,腹脹稍消,大便日行二、三次,溏瀉而不暢。前方加青陳皮各5克,再服三劑。
三診:服藥六日,腫脹大減,大小便均甚通暢。上方去二醜,劑量加一倍為蜜丸,每丸重10克,早晚各1丸,白開水送服。晚間加服桂附八味丸1丸。
按:本案患者已過六旬,前醫以其年高,屢投溫陽健脾之劑,終未能獲效。施師審視其證,是屬本虛邪實。腹水最不易治,不能久攻亦不能多補,溫陽健脾隻是治水之一法;水邪日盛,不攻則滞澀不通,腫滿更甚。患者雖年事已高,但體力未衰,急則治标,先以行氣活血利水之法攻其水,仿《蘇沈良方》之天礙丸(卷第四:大腹(炙二兩),蓬莪術 三棱(皆濕紙裹煨熟一兩)木香(面裹煨熟五錢)槟榔(生一分)上為末炒麥搗粉為糊,丸為梧桐子大,生姜湯下)合五苓散意組織成方。一俟水道通利,腹水風消,即配丸劑加桂附八味丸以收功。
附:指迷茯苓丸:用于治療風濕化痰,入阻絡道,而至臂痛不能擡舉者,用此方甚效。現代醫學中的肩關節周圍炎病,可參考中醫辨證,用指迷茯苓丸治之。(選自祝谌予,翟濟生,施如瑜,施如雪整理《施今墨臨床經驗集》,人民衛生出版社,2005年10月第1版,2019年8月第1版第16次印刷,129頁)
“指迷茯苓丸”源于明·王肯堂《證治準繩·類方》,第二冊的茯苓丸。藥物組成:枳殼、芒硝、茯苓、生姜、半夏。主治:燥濕和中,化痰通絡。用于痰飲留伏,筋絡攣急,臂痛難舉。
案52:
腎主二便陽虛便秘案
(選自中國中醫研究院主編,現代著名老中醫名著重刊叢書第一輯《蒲輔周醫案》,人民衛生出版社,2009年5月第1版第14次印刷,29頁)
老年腰痛兼二便秘澀(前列腺肥大)
張某,男,86歲,幹部,住某醫院,1960年4月25日會診。
患者腰背酸痛,足冷,小便短而頻、不暢利,大便難,口幹口苦,飲水不解,舌淡少津無苔,脈象右洪無力,左沉細無力。脈證兼參,屬陰陽兩虛,水火皆不足,治宜溫腎陽、滋腎陰,以八味地黃丸加減。處方:
熟地三錢,茯苓二錢,懷山藥二錢,澤瀉一錢五分,附子一錢五分,肉桂五分,懷牛膝二錢,杜仲三錢,破故紙三錢
水煎取汁,加蜂蜜一兩,連服三劑。
複診:服前方,腰背酸痛、口幹口苦俱減,足冷轉溫,大便暢,小便如前,舌無變化,原方再服三劑。
三診:因卧床日久未活動腰仍微痛,小便仍頻,西醫診斷為前列腺肥大,其餘無不适感覺。高年腰部痛雖減,但仍無力,宜繼續分健強腎氣,以丸劑緩服。處方:
熟地三兩,山萸肉一兩,茯苓二兩,懷山藥二兩,澤瀉一兩,附子一兩,肉桂三錢,懷牛膝一兩,杜仲二兩,破故紙二兩,菟絲子二兩,巴戟天一兩
共研細末,和勻,煉蜜為丸(每丸重三錢),每晚服一丸,并每早服桑椹膏一湯匙,開水沖服。連服兩料而恢複健康,至今五年未複發。
按:“腎者主水,受五髒六腑之精而藏之。”命門居腎中,統司水火,為人身生命之本。所以命門之火謂之元氣,命門之水謂之元精。五液充則形體賴以強壯,五氣治則營衛賴以和調。今以高齡之人,真陰本虧,元陽亦微,津涸氣餒,不能傳送,緻成尿頻便結、陽虛陰結征象,故主以水火兩調之劑。用桂附八味丸去丹皮涼血之品,加牛膝、杜仲、破故紙、菟絲子、巴戟天補肝腎、強盤骨之藥,既育陰以滋幹涸,複溫化以培陽氣,俾腎中水火漸充,而形體得健,營衛以和,故腰疼足冷、尿秘便難均能平治。
案53:
内寒與外寒--舍證從脈案
(名醫類案《卷七·咽喉》289頁)
一人患喉腫痛,食不得下,身熱頭痛,大便不通。醫之論紛然,皆謂熱,當服涼劑。有一善醫雲:脈緊數(諸緊為寒),是感寒氣所緻。衆醫不從,善醫者曰:我有法驗得寒熱。浴室中坐火,用炒木蔥湯沐浴,若是病熱,則此暖處必有汗,而咽喉痛不減;若是感寒,則雖沐浴無汗。患者然之,遂入沐浴,洗而無汗。就浴室中服麻黃一服,須臾大汗出,大便通,即時無事,衆醫欽服。凡辨熱病一感寒,皆可用此法。
按:該案之收入,一則因于案中内寒與外寒之不同,以及辨别内寒與外寒之方法;二則該案之舍證從脈。從患者咽喉腫痛,身熱頭痛,大便不通等,均為内熱之象,僅從脈緊便可辨得為外寒所緻,此為舍證從脈;其身熱頭痛,以及咽喉腫痛、大便不通等證,皆因于外寒束表,熱郁于裡而緻,藥浴并施,表解而熱消。
案54:
四君子湯加山藥治低燒
莊某,女性,患長期低燒症。于7月24日就診,低燒37.5℃,脈微數,舌布薄白苔,腹時時脹痛。認為是脾虛之證,以四君子湯加山藥予之。一周後複診,低燒腹脹均減。持續服前方至8月14日,低燒與腹脹痊愈。
按:久熱不退之症,治之極難見效,低燒在38℃上下者,也不易治愈。此症多屬脾陰不足,如莊某之低燒有腹脹痛,予《和劑局方》四君子湯加山藥,兼旬而兩症均愈。1967年曾有一女孩,年6歲,患低燒不退症半年之久,住某醫院3月餘,凡西藥之退熱劑無不曆試,而未能獲效,到我院小兒科求診。我與趙錫武醫師同補邀會診,認為小兒系稚陽之體,多脾陰不足,久熱更有所耗損,共商予四君子湯加山藥以滋脾陰,不數劑而熱平。
低燒一症,有屬脾陰虛者,此兩案皆是;有屬腎陰虛者,楊拜蘇《存粹醫話》引:“趙養葵《醫貫》雲:餘見發瘧有面赤口渴者,俱作腎中真陰虛治,無不立應。凡見患者寒來如冰,熱來如烙,惟面赤如脂,渴欲飲水者,以六味(指六味地黃湯)加柴胡、芍藥、肉桂、五味(按:即都氣丸加柴胡、芍藥)大劑一服便愈。(據《醫貫校》),餘得此法,屢屢獲效,且不必拘定寒來如冰,熱來如烙,即無寒但熱,久而不退,或時熱時退,纏綿不已者,一用此方,無不立應,猶記5年前,餘長女之适嘉定秦氏者,患咳嗽發熱,時作時止,餘即寫此方與之,而其堂上不敢使服,服他醫藥,又不效,後乃勉以吾方姑試之,竟一藥而愈。腎動脈血栓形成胡孟雲者,蘇常人,工詩畫,亦負知醫名,秦之表親也。适下榻秦處,初見此方,極不謂然,及服之果效,始大詫為神奇。後胡遇看病有久熱不退者,照方試之亦常有效……。”
低燒之症,得《醫貫》六味丸加味方之屬腎陰虛而發者;與四君子湯加味之屬脾陰虛而發者,都可得而解決。惟所謂“面赤如脂,渴欲飲水”之症,臨床應加以辨析。面赤如脂,是淡紅嬌嫩之色,為陰盛于下格陽于上之戴陽輕證;渴欲飲水,“欲”字宜着眼,即渴而索水至前每不欲飲,雖飲亦不欲下咽,皆陰盛于内的表面現象,故以肉桂引火歸原,五味收攝浮陽,以奏退熱之功,并無的放矢盲目濫投溫熱之藥者。
案55:
都氣丸加柴芍桂治低燒
(中國中醫研究院編嶽美中醫案集(第一輯),人民衛生出版社,2019年12月第一版第15次印刷。)
郭某,女性,40歲,因久患低燒症,于1973年6月17日來就診。
患者主訴:3年來下午低燒,常達37.7-37.8℃,每到夜間兩腿發麻,精神委頓不振,經現代醫學檢查,原因不明,久治無效。
切其脈細而稍數,左關稍弦,舌無苔略紅,有陰虛肝陽旺現象,投予以都氣丸加柴、芍、桂作湯用,以滋腎調肝。
生地24克,山萸肉12克,山藥12克,丹皮12克,澤瀉9克,茯苓9克,柴胡9克,五味子6克,白芍9克,肉桂6克。水煎服,囑進7劑。
方中六味丸,系宗錢仲陽從《金匮》腎氣丸減桂、附而成。《醫方論》謂:“此方非但治肝腎不足,實三陰并治之劑。有熟地之膩補腎水,即有澤瀉之宣洩腎濁以濟之;有萸肉之溫澀肝經,即有丹皮之清瀉肝火以佐之;有山藥之收攝脾經,即有茯苓之淡滲脾濕以和之。”此證下午低燒,夜間腿麻,為真陰虧損,又是女性,故以生地易熟地,入五味子成都氣丸,以益氣強陰,加柴胡疏理滞氣,抑肝散火,益白芍以斂虛熱護營陰,要點在加桂作反佐,使引火歸原,以退久虛低燒。
26日複診,低燒下降至37℃,囑再服前方10餘劑,以鞏固療效。
此例本《存粹醫話》所戴的經驗立法,很快收到退低燒之顯效。當然,低燒一症,原因很多,包括器質性病引起的低燒和功能性低燒等多種,臨床上尚應根據病人的各方面表現,按辨證論治原則,采用相應的治法。
案56:
痰厥案
(明·江瓘《名醫類案·卷三·厥》,人民衛生出版社,2019年12月第1版第13次印刷,109頁)
江應宿治婦,年二十五,寡居,因事忤意忿怒,腹脹如鼓,嘔哕,大叫而厥,少頃複蘇,晝夜扶立,不能坐卧。醫莫能療,将就木。宿适從外歸,聞喊聲,問其狀,知痰涎閉塞,火氣沖逆而發厥耳。急煎姜湯,磨紫金錠,一匕而愈。後旬日,遇事忤意,激怒複舉。制平胃加姜炒黃連、半夏、香附,米為丸,服半料,不複舉矣。
按:該案為因怒痰火上沖緻厥,方用平胃加清熱之黃連、祛痰之半夏,清熱、和胃、理氣、化痰。
案57:
循經辨證治療腰痛案
(選自明代江瓘《名醫類案·卷六·腰痛》,人民衛生出版社,2019年12月第1版第13次印刷,243頁)
東垣治一人,露宿寒濕之地,腰痛不能轉側,脅搐急作痛月餘。《腰痛論》雲:皆足太陽(膀胱)、足少陰(腎)血絡有凝血作痛。間有一二證屬少陽膽經。外絡脈病皆去,血絡之凝乃愈。經雲:冬三月禁針,隻宜服藥。通其經絡,破血絡中敗血。以漢防己、防風各三分,炒曲、獨活(膽)各五分,川芎、柴胡(膽)、肉桂(腎)、當歸、炙草、蒼術各一錢,羌活(膀胱)錢半,桃仁五粒,作一服,酒煎服,愈。(配方精妙,後學當觸類而長之)。
按:該案為外受寒濕之邪而緻,日久(月餘)血絡凝血而作痛。除足太陽、足少陰證,間有足少陽證。治療上仍以祛寒濕為主,遵循“外絡脈病皆去,血絡之凝乃愈”的原則,循經辨治療用藥,一劑而愈。
案58:
健脾益氣治療肢體麻木案三則
(選自明代江瓘《名醫類案·卷五·麻木》,人民衛生出版社,2019年12月第1版第13次印刷,215頁)
一人五月間兩手麻木怠惰嗜卧。此熱傷元氣也。以補中益氣湯減白術、陳皮、川歸(熱傷氣陰,三藥性燥),加白芍、五味,遂安。
一人四肢麻,乃氣虛也,四君子加天麻、麥冬、黃芪、川歸,大劑服之,愈。
一人年四十餘,面目十指俱麻木,乃氣虛也。以補中益氣加木香、附子、麥冬、羗活、防風、烏藥,服之,愈。
按:以上三例,皆為肢體麻木,或用四君,或用補中益氣,旨在資其化源,使氣血充盛,肢體得養。
案59:
燥濕化痰治療咬牙症
(選自中國中醫研究院編嶽美中醫案集(第一輯),人民衛生出版社,2019年12月第一版第15次印刷,153頁)
咬牙一症,多見于小兒蟲積,成年人則很少見。1974年2月22日,友人宋某攜其子來訪,談及其子已25歲,每夜入睡後,即上下齒相切磋,震震有聲,可聞于戶外,同屋之人,往往驚醒,自己殊以為苦,問我能否以中藥治愈?我雲舊醫籍中還未見過,臨床上亦沒有經驗,隻可據四診投藥以試治之。因切其脈滑象顯露,望其體,肥壯面色光亮,斷為痰飲蓄于中焦,足陽明之脈入上齒,痰阻經絡,滞礙氣機,或導緻咬牙?為拟二陳湯加焦荷葉以燥濕化痰。
法半夏9克,茯苓9克,橘紅9克,炙甘草6克,焦荷葉9克。水煎服10劑,以觀後效。
服5劑後咬牙聲即減少,10劑服完,同屋之人,已不複聞其齒牙相擊聲了。囑再服數劑, 以鞏固療效。
按:中醫學強調痰之為病,有“痰生百病”、“怪病生于一痰”之說。本例患者之痰系在中焦上影響到齒牙,據脈象及表征是有所體現的,故投二陳,效驗頗迅捷。
案60:
補氣血,固沖任治療經行如崩案
(選自中國中醫研究院主編,現代著名老中醫名著重刊叢書第一輯-蒲輔周醫案,人民衛生出版社,2009年5月第1版第14次印刷,103頁)
汪某,女,50歲,已婚,幹部,于1962年9月29日初診。
三星期前月經來潮,至今二十餘日未止,開始量少,一二天後突然血量增多,并有血塊,近幾日來少腹疼痛,腰痛,曾服中藥數劑及注射止血針,仍不止。現血塊略少,頭目眩暈,食欲尚佳,二便正常,自覺手心發熱,有時微汗,精神不佳,面黃不澤,脈五部沉弱,右關獨洪大,舌質淡,無苔。屬中氣不攝,沖任不固,流血過多,緻氣血兩虧。治宜甘溫固澀,以聖愈湯加味,補中氣,固沖任,益陰止血,庶免血亡氣脫之虞。處方:
當歸二錢,川芎一錢,白芍二錢,熟地黃四錢,紅參三錢(另煎),炙黃芪八錢,清阿膠二錢(烊化),炒續斷二錢,地榆炭二錢,蓮房炭四錢(存性),服二劑,濃煎,頻頻服之,不拘時。
9月30日二診:服藥後經血減少,腹痛稍輕,手心發熱亦減。仍覺腰痛,站立及行走時仍覺眩暈,食欲及二便尚佳,睡眠不佳,脈沉弱、右關略緩,舌質淡無苔。仍宜益氣養血,并固沖任。處方:
紅參三錢,炙黃芪五錢,白術二錢,當歸二錢,茯神二錢,棗仁二錢,炒遠志一錢,龍眼肉二錢,醋制香附五分,熟地四錢,炙甘草一錢,鹿角霜四錢,炒杜仲二錢,炒續斷二錢,荊芥炭五分,服三劑。
10月3日三診:流血已大減,手心已不熱,小腹尚有微痛,腰髋酸欲寐,食欲、睡眠、二便均正常,脈右弱而緩,左三部沉弱,舌質淡無苔。仍用調氣血、固沖任。處方:
紅參三錢,炙黃芪五錢,當歸二錢,熟地三錢,白術二錢,茯神二錢,棗仁三錢,龍眼肉二錢,炒杜仲二錢,鹿角膠二錢(烊化),清阿膠二錢(烊化),破故紙二錢,炮姜炭五分,木香三分,服三劑。
10月4日四診:服藥後血已止,小腹已不痛,尚有頭眩、耳鳴及腰痛。因兩夜未睡好,身疲酸軟,筋惕,脈寸尺弱,兩關弦虛,舌質正常無苔。由氣血兩傷,八脈空虛,治宜補氣血,滋八脈。處方:
紅參三錢,當歸二錢,熟地四錢,鹿角膠二錢(烊化),清阿膠二錢(烊化),龜甲五錢(打破),山藥三錢,山萸肉一錢五分,茯神二錢,棗仁三錢,龍眼肉二錢,炒杜仲三錢,炒續斷一錢五分,枸杞子二錢。服三劑。
另經黃芪二兩,當歸五錢,布包,仔雞一隻同炖,炖爛後去藥食之。後以十全大補丸及人參歸脾丸調理而愈。
按:《内經》曰:“女子……七七任脈虛,太沖脈衰少,天癸竭,地道不通……。”今患者年及五十而月經反多,類似崩證。乃由過勞傷中,氣不攝血。其右關脈獨洪大,即是中氣空虛,真虛假實之象。所以始終治以補氣血、固沖任之法,而收痊愈之功。全部治法,前方以中氣為主,後方以肝腎為主,這是先後緩急之措施,其要點在于辨之明,處之當。
案61:
沖任不固,月經不調案
(選自中國中醫研究院主編,現代著名老中醫名著重刊叢書第一輯-蒲輔周醫案,人民衛生出版社,2009年5月第1版第14次印刷,89頁)
譚某,女,20歲,學生,未婚,于1960年12月12日初診。
患者月經從初潮起,周期不規律已六年之久,每月來潮二三次,量少,色淡,勞動或稍累後,即淋漓不斷,近四個月來加重,前不久曾服過益母草膏後,夜間經量較多,經期有小腹及腰背痛,腹産喜按喜暖。一年多來常有大便溏稀,日三四次,小便正常。食納欠佳,胃酸多,睡眠不佳,夢多。面黃,脈弦虛兩尺弱,舌淡無苔。根據脈證,乃脾腎兩虛之象,治宜溫脾益腎。處方:
香砂六君丸九兩,每次飯後一錢。金匮腎氣丸三十丸,每晚服一丸。
12月17日二診:服藥後症無變化,昨天月經來潮,量多,色紅,有血塊,餘無不适,脈弦滑,舌質正常無苔。值經行,改用調和氣血之劑。處方:
當歸一錢五分,川芎一錢五分,白芍二錢,幹生地二錢,制香附二錢,艾葉二錢,茜草二錢,川續斷一錢五分,益母草二錢,藁本一錢五分。
紅糖引,服二劑,以後繼服初診之丸劑。
至1961年8月8日,因考試後失眠,複來門診時,談其月經,自長期服丸藥後,已按月來潮,量及色均已正常,經行一般五天,證明月經已恢複正常。
按:患者在14歲開始初來月經起,一直周期不準,勞累後淋漓不斷,量少色淡,腹痛而喜按喜暖,加之平時便溏,面黃,脈弦虛尺弱,舌淡無苔,證屬脾腎兩虛,用健脾益腎之法,月經即轉正常。由此可見,脾主信而統血,腎為天癸之源,脾腎虛弱與月經關系至切,而脾腎又關乎沖任。因沖脈隸屬陽明,陽明與太陰為表裡,沖任不固,則月經失調,且易引起勞則淋漓。治其脾腎,即所以調沖任,沖任調,則經期未有不準者。若不辨虛實,單純以四物湯作為調經通治方,難以收到應有效果。